培金城的領主大廳並不大,基本是由六根石柱和一個穹窿頂的廳堂所構成。陽光雖然能透過高處的玻璃灑到地板,但亮度依然不夠,仍需要點上火把來照明。 克洛絲坐在領主的座椅上,坎特爾站在她身旁,麵前則是闊熱、剌多、可汗親衛隊長以及他們下屬小隊的指揮者,維蘭克也在其中。 所有人都在嚴肅地匯報著帝國上一輪攻勢後嗔陀方麵的傷亡情況以及城墻守備現狀。唯一在此能感到一絲輕鬆的就是坎特爾,因為所有重要人物都在眼前,自然就用不著他來傳達指令了。 之前的防守戰中,帝國在最後階段集中投石車攻擊了南城墻,對南城墻造成了相當的破壞,不過也誤傷了己方的樓車並將其徹底毀壞。由於克洛絲擁有工程方麵的特殊能力,嗔陀軍隊修復城墻的速度驚人,加上帝國軍的攻城器械損失殆盡,他們在不久後便退軍了。不過並沒有撤圍,他們隨時可能會對培金城發動第二次攻勢。 根據前線各指揮官的統計,本次守城戰中嗔陀總計傷亡100人左右,整體來看並無大礙,隻是城外的新兵援軍暫時無法進入。帝國方麵損失士兵將近千人,可謂損失慘重,城外雖然仍有3000人,但人數和武器裝備的優勢尚在,仍然不可輕視。 克洛絲在吩咐各個指揮官安排士兵休息,並加強崗哨觀察,盯緊帝國軍動向後,就宣布散會了。 眾人離開了領主大廳,隻有維蘭克留在原地。坎特爾這時也趕忙向克洛絲問道他此刻最為關心的問題:“你之前說的失憶是什麼意思?” “你沒理解嗎?”克洛絲回答,視線掃過他和維蘭克,“人的腦袋在遭受重擊時可能會出現失憶的情況。” 之前愛芙瑞在南城墻上被一塊帝國軍投石車所發射的碎石擊中了頭部,當場昏迷不醒,好在沒有生命危險。經過一番救治後,她醒了過來。但她蘇醒之後的樣子卻讓坎特爾大為不解。 “姐姐,你不要碰我的頭,那裡痛痛……”愛芙瑞的聲音傳了過來,應該是城內的醫護人員正在檢查她的傷口。 坎特爾還是不能理解,她和愛芙瑞從小到大的回憶開始不斷重演著。 他問道:“失憶我懂,但為什麼她會不認識我了?”那何止是不認識,愛芙瑞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就算她的記憶變成了個小孩子,認不得我現在的樣子,但我說出我的名字時她也應該有反應才對。” “我剛看到她那個樣子時也很納悶,但我現在大概明白了。”克洛絲撥弄起了自己的發梢,麵無表情地回答,“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你說吧,我都能接受。”坎特爾經過幾場戰鬥後,認為自己內心已經成熟了很多,不再像從前那樣脆弱。 “我之前進入了很多個遊戲中,但從沒見過這種情況。”克洛絲盯著他,眼神露出了一絲同情,“我認為她的頭部在遭到重擊後,記憶方麵退回到了很多年前,也就是她還是個小女孩兒的時候。” “這不是廢話嗎?誰都能看見她的樣子。”坎特爾疑惑又焦急地問道,“關鍵是為什麼她不認識我了。” “你有沒有聽到她管自己叫什麼?”克洛絲盯住了坎特爾的眼睛問道。 坎特爾回憶了一下,回答:“有聽到,叫什麼珍妮,那是誰啊?” “那應該就是愛芙瑞的本名。”克洛絲身體向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什麼意思?”坎特爾追問道。 克洛絲雙手搭在腿上,仰頭看向穹窿頂,回答道:“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你和她……還有銀發小哥,以及每個嗔陀人,每個帝國兵,你們原本都不屬於這個世界,都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人,是被洗腦並灌入了新記憶後被扔進霍普蘭的。” “啊……難道……”坎特爾心中一驚,隨後頭皮開始發麻,他想到了一種可怕的情況。 克洛絲再次看向他,說道:“沒錯,愛芙瑞,你的小媳婦,應該原本是一個叫做珍妮的女孩。她在被石頭砸到腦袋後,不知怎得退回到了被洗腦前的幼年記憶。” “怎麼會這樣……她是珍妮,那我又是誰?”坎特爾抓住了自己的頭發,思緒亂成一團,他和愛芙瑞童年在海邊的記憶再次像漲潮時的巨浪一般傭金腦海。他之後又追問道:“她還能恢復記憶嗎?” “這我就真不知道了,我剛說過,我也沒見過這個情況。”克洛絲站起了身,“這也不是普利爾能解決的問題。” 克洛絲看向維蘭克,說道:“小哥,我們剛才的對話估計你沒太聽懂吧。” 維蘭克的表情沒有變化,隻點了點頭。 “等雷維爾來了之後我倆一起和你解釋吧,總之現在你就不要上城墻參加戰鬥了,守在愛芙瑞身邊就好。”克洛絲說完頓了一下,“現在就過去吧,她一個人在那怪可憐的。” “好的。”維蘭克向二人點頭示意,隨後轉身退出了大廳。 這裡隻剩下了他們二人,隨著維蘭克腳步聲的遠去,大廳內變得極度安靜,坎特爾急促的呼吸聲此時聽起來格外明顯。 “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一件事了。”克洛絲打破了沉默,並掏出了一根煙叼在嘴中,“那就是你繼續好好幫我指揮戰鬥,盡快完成目標,打通這個遊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去了漂浮城,看那裡的醫生能不能治好愛芙瑞。” “打通遊戲……那之後我也會恢復記憶對嗎?”坎特爾回憶起了克洛絲之前的話,隨即問道。 “沒錯,到時候你也會發現自己根本不叫什麼坎特爾,你也有原本屬於自己的家庭、夥伴、和經歷過的故事。”克洛絲用方盒子點燃了煙,“每個人在剛恢復記憶時都會很痛苦,甚至有因此自殺的……想來也是,這等於是把兩個人的人生塞進了一個人體內。隻是到那時候,你可能發現愛芙瑞對自己來說並沒那麼重要,也就不那麼痛苦了。” “不可能。”坎特爾馬上回答道。 “什麼不可能?”克洛絲吐出了一口白煙。 “我和愛芙瑞聊過這個話題,”坎特爾邊說邊躲開白煙,自從上次抽過一根後,他開始變得討厭那個氣味,“就算記憶是虛假的,我們也在一起真實地生活了十年。就算恢復了記憶,我也還要和她在一起。” 克洛絲看著坎特爾堅定的神態,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說道:“這才是我認識的坎特爾嘛。” “啊?你認識的我……是這個樣子的嗎?”坎特爾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好啦。”克洛絲深吸了一口煙,過了一會兒才吐出來,“等到了漂浮城,我一定想辦法讓愛芙瑞恢復記憶,包括和你在霍普蘭的這段。現在趁著帝國還沒打過來,你也趕緊去陪陪她吧。多聊聊過去的事兒,萬一她突然又好了呢?” “哦……好。”坎特爾聽後便匆忙轉身走向出口,奔跑著向愛芙瑞所在的醫護站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