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她的身上蕩漾,將她的發絲一根根的染成了銀色。 銀色的雙眸滴入血紅色,仿佛滴墨入水,緩緩暈染開,月曉時的眼底正一點點的被猩紅色占據。 凜冽的寒風從她的身上一道接一道的擴散,令四周彌漫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林夕看著這一幕,臉上的驚訝不加掩飾,因為她現在的模樣太像是此前他在樓道所見到過的那道身影了。 不需要去多問什麼,他明白,月曉時就是那道身影。 而就在這時,月光被遮擋,月曉時那抹令林夕感到陌生的眼神退卻,血色隻染紅了她一半的眼眸便迅速消退,重新成為了那不參雜一絲惡意的銀色。 而她那一頭烏黑的發絲隻有劉海的一縷被月色渲染,而後不再變化。 “翎音?怎麼……這是被壓製了?” “是我們錯估了她的等級……還是……” 少女呆呆的望向自己的雙手,剛剛空氣中所彌漫的寒意隨著她眼眸中那抹血色的消退而煙消雲散,另一種詭異氣息取而代之。 “不……不可能,消息不可能出錯,那麼問題應該就出現在消息沒提到的部分。” “這隻鬼擁有某種克製翎音的天賦。” 月曉時喃喃著自語道,未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幽咽的哭聲便在樓中出現,在樓層中傳播,於房間中回蕩,傳入耳中久久不散。 衛生間的燈光閃爍,鏡子片片碎裂,鏡子的裂縫中滲出血液,鮮血在鏡麵之上蔓延,最終勾勒出一個個的血色大字。 “你們殺死了我!同樣,我也會回贈你們以死亡!” 血字的最後一個筆畫浮現鏡麵,隨後整麵鏡子炸開,無數玻璃碎片紛飛,鋒利的邊緣劃破額頭,在那一瞬間,他們看到了無數個自己。 同時,還有他們背後的,無數個她。 碎片掉在了地上,他們與無數個自己對視。 鮮血滴落,血液順著臉頰劃下,滴在了其中一片鏡子上,也滴到了鏡子中的那個他們的臉上。 回頭看去,身後哪有沒有任何一個身影。 這時,林夕推開門,將月曉時拉到了一邊。 他撕開自己的衣服,給兩人做了個簡單的包紮。 “先走吧,看樣子那隻鬼開始有動作了,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目前敵在暗,我在明,當前這種局勢對我們非常不利,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這隻紅衣鬼。” 他拉著她走出門,而在他們的腳跨過門檻的一瞬間,一股陰風吹過,直吹的他們睜不開眼。 過了好一會,風漸漸小了,但即使這樣,那寒風也還是灌進衣領,給他們帶來了刺骨的冰寒。 風聲裹挾著哭聲吹過耳邊,而哭聲之中,似乎也參雜了一些說話的人聲。 哭聲幽咽,聲聲入耳,在某個瞬間,他們的精神恍惚了一瞬,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瞬間,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教學樓的燈光一盞盞的被點亮,一道道身影推門而出,身著校服,背著書包。 人群來往,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常,仿佛剛剛的一切隻是一個噩夢。 可當林夕將目光投向窗外,他依舊看不到任何光亮,烏雲依舊濃厚,甚至他都有些看不清不遠處的辦公樓了。 仔細看去,他發現這座教學樓周圍似乎籠罩著一圈淡淡的灰霧,將這裡與外界隔離,與現實相隔。 如血的雙眸掃視周圍,他眼裡的世界變得破敗,而來往人在他的注視下,無一不是化為了一架架正在行走的白骨。 夢的虛幻滲透現實的本質,他看到了披著淌血的人皮,背著浮腫的人頭的怪物。 這一幕過於血腥,僅僅是看上一眼林夕的胃裡便開始翻江倒海,而一旁的月曉時似乎早已見慣,拽著他的衣袖順著人流向前走去。 而這時,上課的鈴聲打響,來往的人仿佛得到了命令,齊齊麵向林夕二人,在夢中,他們的身體沒有轉向,而是將頭顱轉動了一百八十度,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看向了他們。 林夕眼中的血色消退,他不再使用能力,直接與一張張麵龐對視。 而視線所以,無一不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他們那並不存在的嘴中發出聲音,一張張臉沒有表情,但林夕感受到了戲謔。 “該上課了!薑刃心!” 一張張沒有五官的臉麵向二人,二人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數十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幾十道陰冷的目光注視,二人心中都有一個預感,如果不做出什麼動作,恐怕下一刻整棟樓的怪物都會暴走,將他們撕成碎片。 “那個……這位同學,我記性不太好,請問我的教室在哪裡?” 林夕的手緊緊的抓著那柄刀,而月曉時的手也同樣伸進了背包,似乎也抓著什麼。 “教室?你背後這不就是你的教室嗎?” 一個將校服外套係在腰間的無臉人緩緩將頭抬起,手指著二人身後不遠的衛生間。 “快進去吧,與那些適合你的東西待在一起。” 話音剛落,無臉人的身後爆發出笑聲,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般。 “謝謝,不過這位同學,你的東西似乎掉了。” 月曉時走上前,將受抽出背包,一道寒光自她的掌心折射而出,帶著血槽,鏤刻怪異銘文的尖刀刺進了那人的胸膛,直接將他一邊的胳膊給生生割了下來。 林夕雖在心裡震驚少女的果斷,但也在同一時間抽出手中的刀,權利揮砍向一個無臉人。 砰的一聲脆響,他手中的刀被崩飛,直接在空中解體,四分五裂。 說到底,他手中拿的隻是一把菜刀,對鬼怪造不成任何傷害。 被砍的那個無臉人被激怒,揮動著拳頭就要向林夕砸來。 他胸前的吊墜輕輕晃動,微弱的白光發出,在拳頭砸到他身上的一瞬間,林夕抓住了無臉人的胳膊,手上流轉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直接拗斷了那無臉人的胳膊。 那無臉人捂著胳膊哀嚎,嘴裡發出刺耳的尖叫,仿佛要將聲帶撕裂。 無臉人後退幾步,突然一怔,低頭看到了從胸口貫穿而出的尖刀。 刀尖滴落鮮血,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看似纖弱的少女竟隨身帶著這樣的一把尖刀。 不一會時間,幾個無臉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月曉時沒有停留,拉著林夕便往樓上奔去。 因為她清楚的看到,窗外人影湧動,數道黑影從教學樓的門湧入樓道,一張張沒有五官的臉上裂開笑臉般的傷疤,畫著詭異的眼睛。 就仿佛兒童的隨手勾畫。 二人一路狂奔,直至來到二樓的走廊,這才慢下了腳步。 “看來我們現在所經歷的,都是那隻紅衣鬼生前所經歷過的,我們正在經歷她眼中扭曲的視角。” “因為在我所收集到的資料中,那個悲慘故事的主人公,就叫薑刃心!” 月曉時擦拭掉手中尖刀上的鮮血,將其收回到了背包之中。 “她是要讓我們嘗一嘗她所遭受過的痛苦,然後跟她一樣落得一個痛苦下場。” “而剛剛那群人,恐怕就是殺死她的因素之一。” 二人說話的功夫,角落裡閃出一道人影,與林夕撞了個滿懷。來人依舊沒有五官,隻不過這次他穿的是西裝,戴著教師證。 “高二一班薑刃心?上課時間你不老實待在教室裡上課瞎跑什麼?” “怎麼,又是來找你那個小男友的?” 眼前的人明明沒有五官,林夕卻能從那張空白的臉上感受到深深的厭惡。 他可以感受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們懷有極深的惡意。 或許說,並不是他們,而是此刻他們所代表的那個人。 薑刃心! “我真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們要這麼對待她?” 她喃喃著,並非詢問,而是在思考。 “不過……我倒是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對待你。” “什麼?” 那無臉教師沒有聽清林夕的話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更為準確來說,他是聽不懂。 “我說我知道了……你為什麼是個死人!” 林夕緩緩抬起頭,他那血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無臉教師的身影,無數血痕爬上他的身體,將他的身體切割,扭曲。 漸漸地,血色背景下,其中的身影展現出了全貌。 在林夕的眼眸中,無臉教師看到了自己的臉。 遍布血痕,五官盡失,那已經不能被稱之為臉了,隻能說是一張扭曲殘缺的人皮。 “她恨你兩眼不明,恨你兩耳不聞,恨你避而不談!。 一番話點亮了記憶,林夕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隨著那部分記憶一同湧入腦海。 無臉教師抱著頭在地上打滾,他的身體撕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流湧出一股又一股的鮮血。 他的五官漸漸枯萎,直到變得和林夕眼中的那個他一樣。 “殺死你的是他們!不是我!這一切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他的聲音滿是絕望,聽上去就像是個可憐的瘋子。 血肉模糊的手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無臉教師緩緩抬起了頭。 “給我陪葬吧!” 幾乎扭曲的雙手瞬間伸直,一雙血肉模糊的手抓向林夕的脖頸,滴落鮮血的指甲似要穿透他的喉管。 吊墜輕輕晃動,那股不知哪裡來的力量繼續在林夕的身體裡流轉,他一腳將其蹬了出去。 而月曉時的尖刀也在此時抵在了那無臉教師點脖頸上。 血色中乍現一抹寒光,隨後,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