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糟心的負罪感(1 / 1)

卡薩把臺上沒發完的邪火,全都撒在了經理身上,直到口乾舌燥才進入專屬休息室。那經理也是個抗打擊的主,前一刻臊眉耷眼的立正挨罵,隨後就趾高氣昂數落周圍看熱鬧的兼職選手。   幾分鐘後,李根和那些擼鐵的兼職同行聚到了經理身邊,準備點完名上場表演。可最後數來數去都少一個人,有些人不想耽誤時間,就編了個鬧肚子上廁所的理由,而事實上,那人是被卡薩的粗壯兇狠給嚇跑了。   “真是懶驢上磨,竟給我添麻煩,無緣無故少了一個人,觀眾不買賬怎麼辦?格鬥王生氣怎麼辦?”經理扯著嗓子喊,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   “我補上!”   眾人紛紛回頭,看著吳鳴和他手裡的酒瓶,眼神中帶著不屑,隻有李根一臉擔心的搖頭,“不行不行,他是我朋友,隻是來接我下班的,再說他喝醉了,根本沒法配合卡薩……”   “怎麼不行?我看他挺清醒的。”經理瞪了李根一眼,而後笑著問吳鳴,“是不是啊?”   吳鳴放下酒瓶,指著李根說:“我沒問題,費用結給他就行。”   “好,就這麼定了。”經理急忙說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安分,一會躲在我身後,隻要我倒下你就跟著我倒,雖說是假拳,但要真挨一下也夠受。”李根摟著吳鳴低聲囑咐。   “嗯,聽你的。”   這時,跟在他倆身後的王二驢,湊上來拍著胸脯說:“有必要那麼怕嗎?今天算你們幸運,有我在保你們平安無事。”   碰見這麼自信又自來熟的人,吳鳴兩人一臉無語問號。而此時,外麵的歡呼和掌聲突然沸騰了,這說明他們該上場了。跟著人群往上走時,吳鳴仍能聽到王二驢在前麵小聲重復著“show time…”   來之前,吳鳴喝得腳底輕飄,頭腦微微昏沉,如今又灌了一肚子伏特加,後勁像熱浪般源源不斷往上湧,弄得他一陣陣眼花模糊,連直線都走不了。李根見他晃來晃去,也隻能趕鴨子上架扶著他上臺了,畢竟這個時候往後臺返,已經不可能了。   冰冷的鐵網牢籠內,卡薩站在擂臺中央沖著觀眾揮手,歡呼聲令他陶醉其中,一臉橫肉居然還能洋溢出笑容,跟後臺發飆的時候判若兩人。二十個兼職挑戰者,毫無規則的圍成一圈嚴陣以待。   當主持人在外場滔滔不絕演講時,李根低聲問吳鳴:“鳴,能不能挺住啊?你可千萬忍住別吐啊。”   吳鳴醉眼迷離的咧嘴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   隨著主持人一聲令下,所有挑戰者都在躍躍欲試,準備配合卡薩的攻擊動作發揮演技。可沒承想,那王二驢真就一馬當先沖到前頭,還擺了個奇怪姿勢不動手。為了不讓觀眾看出破綻,卡薩便使了個稀鬆平常的上勾拳,結果王二驢被轟飛三米多高,直接跪在了吳鳴身旁,這一幕,又令觀眾熱血沸騰了。   “他也不講武德呀,我還沒擺好姿勢運功呢。”王二驢勉強擠出這句話,便昏死過去,雙手緊緊捂著肚子。   吳鳴和李根看著跪地昏迷的年輕人,不約而同搖頭嘆息,仿佛在同情年少無知時的自己。   有了熱場的第一個小高潮,後麵的表演就好開展了。挑戰者們陸續被卡薩的帥氣招式給打倒,每次吳鳴想沖上去,都被李根擋住或者拉回來,要不是大亂鬥的場麵混亂,這二人絕沒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醬油。   然而,當臺上的人寥寥無幾,兩人要是再不打的話,恐怕就沒法演了。正當李根盤算什麼招式適合兩人一起倒地時,吳鳴突然沖了上去,準備像王二驢那樣,不玩虛的,結果卻被假裝倒退的人給撞倒壓住了。本來就快要翻江倒海的胃,此時徹底湧了上來,吳鳴像個小噴泉一樣,把嘔吐物都噴在了壓他那人身上。   臺上的幾人都愣住了,可臺下的觀眾以為是卡薩給打吐的,全都起身歡呼叫喊,口哨聲接連不斷。卡薩覺得這是個好時機,便小聲說了句“一起上”剩餘的幾人心領神會,最終被卡薩一招掃腿全滅。   李根趴在地上看著吳鳴問:“鳴,沒事吧?”   吳鳴咧嘴一笑,比了個ok手勢,身上沾滿了揮發酒氣的嘔吐物。   “唉,差點又把飯碗弄砸了。”李根輕聲嘟囔道。   虛假的挑戰賽結束了,觀眾看得開心,紛紛朝著大屏幕上的帳號轉賬打賞。卡薩屏住呼吸揮手表示感謝,周圍的空氣令人反胃作嘔,熏得那些打假拳的人,紛紛起身往後臺跑。當吳鳴被李根扶起時,壓在他身上那人,已經被渾身沾滿的嘔吐物嚇昏厥了。   “不用擔心,一會有工作人員把他抬下去。”李根說。   當吳鳴和李根在衛生間擦洗身體時,後臺再次出現了卡薩的咆哮,“安經理,如果下次再有酒鬼被安排上臺,我保證會跟郭總提議,讓你做我的格鬥陪練……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就被熏吐在臺上了,太惡心了。”   一想到擂臺上的狼藉和卡薩憋氣的樣子,李根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吳鳴也隨即跟著笑,隻不過他的笑容有點苦澀。經過那番嘔吐,他的酒醒了好多,那件糟心事自然也就冒了出來。   “鳴,你到底怎麼了?”李根問。   “沒怎麼,不用擔心我。倒是你,不會被我把工作攪和沒了吧?”   “沒就沒,大不了再找別的,實在不行,咱倆可以合夥擺攤做小買賣之類的,一樣悠哉悠哉。”   “你還挺樂觀。”   “你倆倒是會躲,讓我在外麵頂雷……吶,今天的工錢。”安經理堵著鼻子走進來,將手環伸向李根,眼神瞥向吳鳴時一臉嫌棄。   “他的呢?”李根問。   “他的都抵扣了,把擂臺搞得那麼惡心,清潔工跟我多要了一倍的費用。還有啊,你以後不準再帶親戚朋友過來,萬一把節目弄露餡了,郭總非扒拉我皮不可。”   “那不行……”   李根想把錢要出來,但被吳鳴攔住了,“算了,我本來也沒打算賺這個錢。”   看出吳鳴想息事寧人,安經理一臉不屑轉身離開,結果進來的人跟他撞了個滿懷,那經理剛想發難,卻發現對方身份比自己高,等他反應過來責怪自己眼瞎時,那人也確實沒把他放在眼裡,隻盯著吳鳴二人。   “吳鳴?!根?!”   吳鳴和李根看向那人,異口同聲地說:“王得發?”   “你們倆怎麼在這?哎呦,好久沒見了。”那人略過的安經理,笑著走向吳鳴二人。   那安經理見此情形臉都要綠了,在這地下格鬥場裡,就算是卡薩那樣橫行霸道的人物,也不敢在王得發麵前造次,雖然都是老板身邊的紅人,但卡薩頂多算個博歡心的跳梁小醜,而王得發卻是大小事務的代辦者,是有話語權的角色。   為了保住飯碗,安經理急忙過去給吳鳴轉錢,順便和王得發套近乎,“王哥,你們是朋友啊?”   “哦,他倆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王得發說,他臉上雖然帶著笑意,可安經理卻不敢與其直視。   “哎呀,那可太巧了,我跟他們關係也特別好,沒事就一起聊天侃大山......”   吳鳴從沒想過,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然而,王得發能爬到老板臂膀的位置,自然也不是草包,他隻憑吳鳴和李根鄙視的眼神,就能猜出經理話中的水分。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王得發對經理說。   “哎,好的,以後還請王哥多照顧照顧老弟。”   安經理帶著那張令人反感的虛偽笑容走了,那種低三下四的做派很像一條哈巴狗,尾巴高高搖起,隻為混一口好飯吃。   “翻臉要是有比賽得話,他準拿冠軍。”李根諷刺道。   王得發展開雙臂,摟住二人往外走,“說說你倆吧,怎麼會在這出現呢?”   “我在這做兼職。”李根說。   “啊?那我之前怎麼沒見到你呢?”   經過細聊才知道,王得發每周隻來一次,有時候在賭場,有時在酒吧,今晚是碰巧陪大老板看表演所以才能遇見。昔日的問題青年,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黑虎幫二把手,這可讓吳鳴和李根羨慕的不得了,雖說是風險工作,但金錢回報豐厚。   “既然你倆都不在農業基地了,那就乾脆來我這吧?郭總正好要招幾個隨行保鏢,待遇比打假拳強太多了,也不用出體力。”王得發說。   “我還是算了吧。”吳鳴展示著新植入的機械臂說:“回頭要是真遇到事,我和老板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   “除非換成粗一點的自衛型。否則是有點牽強。”王得發苦笑一下,轉向李根,“根,那你呢?”   “能多掙點當然好了。”   “哎,這就對了,誰會跟錢過不去呢?從今往後你就負責劃水,我會盡全力帶你飛黃騰達。”   吳鳴看著他倆微笑擊掌心說:這話我好像在哪聽過。   當李根被王得發領去見老板時,吳鳴發了條短訊便離開了。來之前他借著酒勁,想領教格鬥王的拳頭,哪怕丟了性命或者被揍成植物人,他都願意一了百了,結果卻沒能如願。   當他走出酒吧時,那個載他來的摩托司機還停在門口,吳鳴撓撓頭走了過去,“還沒借到火嗎?”   摩托司機用眼神指了指地上的煙頭說:“借不到可以買。這地方,來的都是非富即貴,要麼自己開豪車,要麼司機開豪車,一點也沒考慮營運行業的生存壓力。等來等去,又把你給等回來了。”   “你不會是抵觸回頭客嗎?”   “行啦,我知道你要拿投訴威脅我,把頭盔戴上......去哪啊?”   “長安街,步行大道。”   深夜裡,吳晴走出浴室擦著頭發說:“媽,這都幾點了,吳鳴還沒回來嗎?他怎麼跟你說的呀?”   老太太也不說話,端著熱水杯去到冰箱跟前點了一下,而後,吳鳴的語音留言響起了,“媽,我一會去朋友那,晚上不用等我吃飯,我可能在外麵過夜。”   “成天在外麵野。媽,你真不考慮搬去別的地方生活嗎?我覺得可以,就當是換換心情。”   “不搬,你爸在這呢,我哪也不去。”   “咱們可以把爸爸骨灰帶上,等找到落腳點,給他弄塊更好的墓地……”   “吳晴,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不孝的話,你想讓你爹不得安寧嗎?”老太太斥責道。   “不是的,媽媽,你誤會我了,我一直都很孝順啊。”吳晴抱著老太太說,搖來搖去撒嬌的模樣很像小女孩。   “那你想不想更孝順?”   “想啊。”   “你覺得小鳴怎麼樣?”   “挺好啊,怎麼了?”吳晴眨著明眸說。   “你願意和他在一起嗎?”   “啊?”吳晴頓感震驚,對著母親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你想讓我們兩個結婚?”說完,她從沙發上起身,來回踱著步子,表現的尤為抓狂,“媽,我們倆在戶口上是姐弟關係,這不合常理。再說了,我的愛情和婚姻我要自己做主……”   “他不上我們家戶口,我們拿什麼權利撫養他?還是說,你厭惡他?”   “不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沒有。”吳晴變得懊惱,頭發被她抓得淩亂不堪。   “你們又沒有血緣關係,乾嘛不考慮一下呢?即便沒有青梅竹馬這層關係,你爸爸也是打算撮合你們做夫妻的。”   “爸爸為什麼要那樣?”   “因為小鳴的親生父親,曾經救過你爸的命。在他父親犧牲之前,娃娃親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可是後來小鳴成了孤兒,我和你爸把他接回來時,他連哭得聲音都很微弱,我猜那時你爸就已經當他是女婿了。”老太太慢慢訴說,眼中不知不覺濕潤起來。   “所以,我的人生是用來還債的?”   “當然不是,你們倆都是我的心頭肉,我也不是在逼你,我隻是覺得如果你倆對彼此都有好感,能夠親上加親,不是更好嘛,還能遂了你爸心願。”   好感,吳晴被這個詞勾起了聯想。想到下班喊累讓吳鳴背的場景,以及那種親密接觸的悸動,想到吳鳴看別的女生時,自己忍不住揪他耳朵的沖動氣憤,還有上一次,一個很漂亮的陌生女人睡進了他屋裡,那種酸溜溜的嫉妒實在太強烈,太無法忍受。這林林總總的拚湊都說明了一件事,自己抵觸的並不是吳鳴這個人,而是長輩擅自做主的不尊重。她覺得,如果母親沒有提出來,而是自己隨著緣分慢慢發展,結果可能仍然一樣。   “親上加親?”吳晴盯著母親問。   “嗯哼。你倆要是在一起了,說不定你爸一高興就托夢給我,讓我答應搬家的事情。”   老太太鬆口的條件,讓吳晴哭笑不得,但也算有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