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城,紋身店內。 美玲見吳晴端著碗筷發呆,便問道:“晴,怎麼了?” “最近右眼總在跳,心裡也有種不好的預感......姐,你說是不是吳鳴遇到啥危險了?” “應該不會吧,我有時候也眼皮跳,到後來不也什麼事都沒有嘛,別總自己嚇唬自己。” “嗯,你說的對。”吳晴夾一塊合成肉,放進阿忘碗裡。 “哎,晴,人民廣場的無人機燈光秀,你真不去看啊?” “不了,太吵。” “也是......心裡一直惦記著某人,就裝不下太多事了。”美玲意味深長地說。 東京城,科技大樓底部。 汪倫找了無數房間,終於尋到了飛鳥,隻可惜,晚了一步。飛鳥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渾身慘白,還被掀開了頭蓋骨。 手術室裡的三個醫生,都在蹲在一個精密黑箱子跟前,像是在設定什麼。而道格拉斯就站在玻璃墻邊,用一種奇怪微笑看著汪倫。 當震驚錯愕轉為悔恨時,汪倫再次因為後悔而流淚,他憤怒得渾身顫抖,眼中充滿了紅血絲。那扇玻璃門被他射得滿是網狀裂紋,可偏偏就是打不碎,也砸不開。 汪倫打空一輪子彈,又重新填裝,待他再次舉起時,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銀色刀光。而後,他的右手連同左輪槍一起掉在了地上,等他剛有痛感時,一個女人從天花板上落了下來。那女人一身黑色皮衣皮褲,手裡的武士刀隨手一揮,便斬瞎了汪倫左眼。皮肉外翻的血淋淋疤痕,從其右臉蔓延過鼻梁直至左眼眉角。 汪倫掐著右臂斷腕,用顫抖的牙關勉強擠出三六字,“羽生琴?你沒死?” “是啊,我睜開眼醒來時,也感到很意外。”羽生琴看向玻璃墻內的道格拉斯,“當初,是他把我救活的。所以,我得幫他做一些事情,當作交易匯報。” 汪倫的傷,流了很多血,他開始頭腦昏沉渾身發軟,摔坐在地上,周圍的空氣讓他感覺冰冷。 正當羽生琴提著刀要了結他時,冷雪甩脫凱文沖了過來。兩個戰力強悍的女人交鋒時,刀刃崩出無數火花,猶如古時劍客對決,你來我往奮力搏殺。 凱文追過來以後,發現汪倫正在朝飛鳥那間手術室爬行,他展開臂刃緩緩行前,可道格拉斯卻示意他退下。 道格拉斯打開玻璃門說道:“我曾經有個師弟,在人類大腦這方麵的研究很有建樹。他說人腦的運算能力,可以比量子計算機還要快,我當時覺得他有些異想天開,可是後來,他把一隻金絲猴的大腦使用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以上。那隻猴,學了數學能解方程,學了電腦能做三維建模,五筆輸入法教一遍就會。再後來,那猴學了手語和讀唇語,能跟人實現交流,還成了動物實驗室的管理員。” 汪倫爬到門口便筋疲力盡,側倚在墻邊,盯著那口黑色箱子上的屏幕和數值。 “後來,我們想了個非常偉大的計劃。挑一個全人類最聰明的人,將其大腦使用度開發到百分之百,用它做根服務器,監管網絡安全,消殺所有病毒程序。運營基礎民生係統,脫離人工成本的束縛。而且,它的計算能力,也能幫助攻克很多科學計算上的難題。” “飛鳥......還活著?”汪倫用那隻獨眼看著黑箱子問。 “當然。”道格拉斯也回頭看去,“不過,她隻能永遠呆在這裡頭了。別擔心,隻要這箱子定期充電,她的大腦就不會死,除了網口我還給它設計了語音功能,不過要等一等,現在她還沒法適應。”說完,道格拉斯蹲在汪倫麵前,“怎麼樣?我的這個‘超級腦’計劃,完美吧?” “我不會放過你。” “事實上,高智商的人並不難找,比如說G,他是名單上的首選。不過,後來他察覺了,還把三上飛鳥推薦給我,一場遊戲總要有輸有贏。......好了,說的夠多了,再會吧。”道格拉斯說完,帶著三名醫生和黑箱子離開了。 羽生琴的戰鬥力,比冷雪高超很多,一番刀光劍影拚殺下來,冷雪已經身中數刀,腹部那一劍貫通傷,令她氣力大損露了破綻,最後被踹飛好幾米遠。 “聽說,你是道格拉斯打造的最強戰士,見麵不如聞名啊。”羽生琴走到跟前,提起刀冷聲說。 當劍刃直插冷雪心臟時,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凱文突然出手了,對著羽生琴一頓窮追猛打,像發瘋似的,不分敵我遠近。 “蠢貨,跟我動手乾什麼?博士要對付的是她.....” 凱文跟羽生琴反目內鬥,給了冷雪喘息機會,她先給昏迷的汪倫用了一針腎上腺素,又把斷腕的傷口做了簡單止血處理,待汪倫醒來時,她才著手處理自己肚子上的傷口。 “雪,我幫你。”汪倫坐起身子說。 “我沒事。”冷雪抬手阻止,“快去把飛鳥的腦子追回來,我留在這擋一擋,這女人比我想象的難對付。” “可你這傷......” “沒事,我死不了。如果你得手了,別等我,自己想辦法上去,動作越快越好。” “行,我聽你的......如果,你脫身了,來停車場找我,我們等你。”汪倫說完,撿起左輪槍便離開了。 同一時刻,上行小隊。 吳鳴和老麥克圍著馬龍處理傷口,安德烈站在一旁警戒,眼睛直勾勾盯著樓梯口。 “吳鳴,這個你拿著。”馬龍將擊殺小島英男奪回來的手提箱推向吳鳴,“我現在這樣,沒法陪你們往上走了,這個偽裝膜,一會你們披上,我負責掩護。” “不行,你不能再逞強了。”老麥克說。 “我給你找一個隱秘的藏身處,然後我們三個再繼續前進。”吳鳴說著,用生物性仿皮噴劑為馬龍止血。 “不用了,長年累月的夢魘煎熬,我早就受不住了。”馬龍搭著吳鳴肩膀,“敢劫黑幫火車救人,說明你是個講情義之人,可惜,我隻能當個過客,沒法再經歷你的故事。” “別這麼悲觀,搞得像人生交接一樣。”吳鳴說。 “是啊,咱都臨門一腳了,能不能別放棄?”老麥克問道。 這時,好幾個舉著長刀的黑幫分子,從樓梯口沖了過來,安德烈二話不說直接射擊放倒。 馬龍指著那些敵人說:“看來上麵的敵人,也要彈盡糧絕了,就這樣定了,TNT留給我,你倆躲到電梯口角落裡去。安德烈,一會你去我身後,拉開距離,別浪費彈藥。” “明白。”安德烈說著,和他碰了下拳頭。 吳鳴和老麥克實在拗不過馬龍,隻好取出偽裝膜,覆蓋在透明盾牌上。這種高新技術屬於集團的軍事產品,還處在最後完善階段,隻能在五米以外的距離,實現光學偏折的隱身效果。 當黑幫分子再次下樓試探時,發現機槍手不見了,於是壯著膽子往前多走幾步,見到馬龍渾身是傷,一個人坐在地上,便招手示意同夥下樓。 那些東張西望的小混混,有的露紋身,有的光頭鋥亮,人數越聚越多,但是跟訓練有素的特警完全沒法比,連散兵遊勇都算不上。 馬龍緩緩站起身,拔出匕首說:“怎麼?怕有埋伏?東京大名鼎鼎的黑口組、高橋會,膽子都跟小貓一樣嗎?” 普通話在東京城,並未像其他大城那樣普及,人群中隻有兩個聽懂了馬龍的嘲諷,待他翻譯完之後,眼前的東京黑幫徹底憤怒了,幾裡哇啦怒罵一通後,才舉起大片刀沖向馬龍。 麵對襲來的人潮,馬龍也不含糊,反握匕首就跟他們拚殺在一起。然而,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好幾十人,短短幾秒鐘,馬龍就已經身中數刀倒在了人潮中心。 人多的時候,很容易亂哄哄忽略些什麼。直到馬龍露出微笑,鬆開左手的引爆器時,那幫小混混仍沒有發現腳下有個黑色袋子,一個裝滿TNT炸藥的潘多拉魔盒。 劇烈的爆炸沖擊,將馬龍周圍的所有人都炸了個粉碎,軟裝隔間被夷為了平地,就連堅固的外墻玻璃幕也被震掉了好幾塊。 吳鳴三人臨走時,忍不住在爆炸中心停留兩秒,望著那一地焦黑的殘渣,想象馬龍最後時刻的內心裡裝著什麼。 可能,他會很高興吧,能見到家人了。 小馬,我們一定不會讓你白白犧牲的。 達瓦裡希,我願稱你為最強真男人,雖然沒有強壯的體魄,但你的意誌,在我之上。 為安德烈換上最後一箱子彈後,吳鳴和老麥克一人一把沖鋒槍,三人直奔頂層而去。 同一時間,下行小隊。 凱文和羽生琴的單挑毫無勝算,幾個回合下來,不僅填了一身刀傷,機械臂也被劈斷了一條,模樣比冷雪還狼狽。直到冷雪重新參與戰鬥,與他並肩聯手時,落敗之勢才有所減緩。 但也隻是減緩而已,羽生琴雙刀使得實在出神入化,饒是冷雪和凱文這種精心調教的格鬥戰士,也漸漸失去了招架之力。 再次被踹飛之後,凱文看著羽生琴的背影,還有冷雪慌忙招架的動作神情。如果此時一走了之,他可以保住性命,悄悄過完後半生。但他沒有,因為冷雪這位大姐姐,在他年少時的那顆心上,烙下了太多溫暖,是他永遠都不想離開的人。 凱文看了看自己所剩的燃料,又活動兩下手臂,心裡估算著能否一擊得逞。等到羽生琴再次揮刀發力時,他將雙腿渦噴引擎迅速展開,徑直噴射而去。 雖然凱文隻剩一條機械臂,但仍能牢牢鎖住羽生琴的腰,用導彈呼嘯般的速度,飛向遠處墻壁,最後結結實實撞上去,發出一串金屬破碎聲。 這番撞擊,兩人承受了近乎相同的傷害,凱文渾身多處骨折,隻能癱在地上往出嘔血。可羽生琴卻像沒事人一樣,拍拍塵土又站了起來,手裡依舊拎著那把武士刀。 “不自量力啊,弟弟,想殺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呢......”羽生琴說著,用武士刀連戳好幾下凱文的胸腔,臉上帶著戲虐笑容。 冷雪追趕而來,見到這一幕更加暴怒,舉著臂刃奮力沖刺。羽生琴剛要邁步迎上去,結果被凱文抱住了左腿差點絆倒。 而就是這一下,令羽生琴失了先機。狂奔而來的冷雪,起跳後飛速旋轉身體,雙臂水平展開,猶如帶著刀刃的龍卷風,從羽生琴身旁擦過。 “凱文。”冷雪把凱文抱在懷裡輕聲說。 “姐,我舍不得對你下狠手,我就是想....讓你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其實我知道,那不算個家庭.....對不起。” 凱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留了最溫柔的兩句話,或許是心中執念得到了釋然,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欣慰。 冷雪默默留下了淚,“睡吧,以後的夢,不會再有驚恐不安了.....” “永恒的寂靜裡什麼也沒有,就像沒有溫度的河水,沒有光亮的夜,沒有意識,感覺不到空虛。” 冷雪看著羽生琴的背影,以為自己斬得不夠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直到對方緩緩轉過身,露出了三道令人驚悚的傷口。那些傷口已經深到了露骨的程度,可羽生琴血淋淋的胸腔傷口內,居然全是金屬骨骼和電子器官,沒有一塊人類原生的生物骨骼。 “內置機械化骨骼?”冷雪難以置信地說。 “沒想到吧,他們居然能把人體改造到這種程度,我也沒想到。”羽生琴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換了骨骼,換了器官,就連腦殼和牙齒都是合金工藝。欺負屍體沒痛覺,沒意識,大肆實施瘋狂想法,也就道格拉斯這種變態能做到......” 話未說完,羽生琴就麵部著地,狠狠拍在了地上,把不屬於她的生命交了出來。 冷雪扛著凱文和飛鳥的屍體,來到停車場時,汪倫正靠著一輛貨車坐在地上,手裡攥著打空的左輪槍,臉色慘白神情失落,有種隨時要過去的感覺。在他身旁是裝著飛鳥大腦的類生態供養器皿,地上還有幾名醫生倒在血泊中,從爬行拖拽的血跡來看,道格拉斯死前受了點小折磨。 “還能撐住嗎?”冷雪抽出腿部輸血針頭,紮進汪倫血管。 “可以.....這輛車沒法爬到頂,到了連接隧道的那一層,就沒有車輛專用道了。還有,吳鳴他們失聯了,無線電和手環電話都沒反應,我猜,是脈沖發射器的緣故。” “一會我把另外兩名犧牲的同誌也找回來,你帶他們從隧道離開,我用飛行背包去頂層。” “雪,你也傷成這樣了,如果沒勝算,就放棄計劃,能把他們平安帶回來就行。” “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