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被手銬束縛在病床上,獨自躺在空蕩蕩的單間病房內,陪伴吳曉的,隻有無盡的沉寂。 自從再次回到醫院,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除了每天都來送飯的一名不說話的老年護工外,唯一進入過自己這間病房的,就是小護士蘇悅,但就算是蘇悅,除了每日的換藥和幫助吳曉上廁所外,也從不和吳曉多言。 第一天,吳曉見沒人理自己,他懷疑這依然是女警莫離的安排,效仿‘心理學’中的酷刑,將自己一人放在這個空蕩的房間,等自己內心潰。本就心事重重的他,並沒有太在乎這些。 第二天,幾乎一天沒人理的吳曉就感覺心中很空虛,時間過得分外的慢。 第三天,吳曉看著時間盼著小護士蘇悅來換藥,短短聊了幾分鐘,雖然多是吳曉在說,但他心中也好受不少,蘇悅一走,吳曉心中又開始空落落的。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吳曉的頭腦已經因為長時間睡覺,已經昏昏沉沉,心中感覺有一團火,總是沒辦法平靜下來,就是睡覺也是半睡半醒。 今天清早,聽到隔壁醫生聯合查房聲音鬧的熱火朝天,頭發雜亂的猶如雞窩,眼袋凸起的吳曉,心中不由泛起期待,在心中祈禱著: “周一了周一了,馬上了馬上了,馬上就到我的房間了。” 努力的側著耳朵,聽著隔壁的動靜。 當聽到隔壁一群人交流的聲音慢慢消失,雜亂的腳步聲慢慢出現在走廊上,吳曉雖然被拷著,依然抻起脖子,拚命的看著病房上的玻璃。 “越來越近了。”吳曉心想道。 很快,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響,有人頭開始在吳曉病房門的玻璃上晃動,吳曉看著人,激動的喊道: “來人啊,快進來啊,我病了我病了!” 但是吳曉越喊,窗外的人影越少。 慢慢的,吳曉的聲音弱了下來,因為他頹然的發現,本在自己門外的一群人,他們的聲音已經在自己另一側的隔壁響了起來,這些醫生明顯是將自己的病房垮了過去。 吳曉此時隻感覺自己內心的焦慮和不安,越來越嚴重,‘莫離將自己鎖在這裡的目的’,這個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此時猶如化身為一柄利劍,在冥冥之中懸在吳曉的頭上,不斷累積的壓力,和這些天無處發泄的精力,讓他精神分外疲勞身體卻很是亢奮。 吳曉也察覺到了自己這幾天的變化,但他也沒有辦法,唯一和他交流的小護士蘇悅,兩人說話間,對方也隱隱的有所避諱,而且絕不過度停留,兩人交流的時間,完全取決於換藥和如廁的時間。 幾天下來,吳曉體驗到了莫離‘這招’的厲害之處,苦苦的挺著,等待著機會的出現。 第五天,兩次換藥,三次送餐,四次上廁所。 第六天,兩次換藥,三次送餐,兩次上廁所。 第七天,三次換藥(因為吳曉腸胃積食,上不出來廁所,加了藥),三次送餐,七次上廁所。 第八天,兩次換藥,三次送餐(因為昨天拉的接近脫水,吳曉隻吃了兩頓),四次上廁所。 第九天,兩次...... 又是一日的清晨,第一縷陽光粗暴的照進病房,刺激的陽光照在吳曉臉上,讓胡子拉碴的吳曉痛苦的睜開滿是眼屎的眼睛,瞇開一條縫隙,緊接著又閉了起來,翻了個身繼續躺在沾滿零星尿漬和不明黑點以及食物殘渣的病床上,準備繼續強迫自己睡覺,度過這漫長的一天。 “吱嘎——!” 病房門被打開,吳曉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默默閉著眼睛。 隨著一陣腳步聲,一個人向吳曉病床走來,不一會兒,“砰——!”的一聲輕響過後,腳步聲愈行愈遠,病房門關閉的聲音隨後傳來。 吳曉過了好一陣,不舍得睜開了眼睛,伸手拿起剛剛被送來,放在自己病床旁的早餐。一把撕開了塑料口袋,不顧自己不知多久沒洗的手和指甲間黑色的汙垢,抓起塑料袋中的包子,狼吞虎咽的塞進自己口中,隨後幾乎機械的吞咽著口中的食物,不一會就風卷殘雲般,將早餐掃蕩一空。 隨意的將塑料袋撇在床下,雙手在病床上擦了擦,努力找回剛剛的睡姿,繼續閉起了眼睛。 迷迷糊間,吳曉感覺手背傳來熟悉的冰涼感覺,睜開一隻眼睛瞧了瞧,是換藥時間到了,埋在自己左手上的針口,此時已經接上了點滴。 小護士蘇悅戴著厚厚的口罩,正在調整著點滴的流速,偶爾的向吳曉一撇,發現了吳曉瞇著一隻眼睛,正偷偷看著自己。 這些天看著吳曉從主動和自己找話聊,到慢慢的不再和自己說話,到這幾天有時候自己進來也沒什麼反應的蘇悅,心中也有些委屈,但想起某個人的交代,她也隻能繼續保持這種態度。 忙完日常的換藥工作,蘇悅看吳曉早就閉上了眼睛,心中一嘆後,緊了緊自己的口罩,就推起小車,走出了病房。 當房門慢慢關上,走廊也慢慢恢復平靜後,房間內隻剩下吳曉輕輕的呼嚕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呼——嗬——!呼——嗬——!” 不變的呼嚕聲慢慢響起中,房間內的一切都一如往常般,唯一變化的,可能隻有那記錄著時間的掛鐘,日期又跳動了一下,仿佛提醒著大家,這間房間內一切事物的真實性。 ...... 隨著房間的掛鐘時針指向正下方,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房間燈光被突然打開,照亮了昏暗的病房。 依然是小護士,推著熟悉的小車,踩著熟悉的時間,進來做熟悉的事情。 甚至沒有多看吳曉,蘇悅麻利的調配好點滴,掛起瓶子,針頭插入吳曉胳膊埋針處,接著伸手探向吳曉下半身。 一用力之下,伸手從吳曉屁股下掏出小盆子,轉身倒入小車下方的黑色口袋,似乎是剛剛的推動用力過猛,身後吳曉發出了似夢一般的呢喃聲,手也下意識抽搐了幾下,將手銬晃的‘叮當叮當’響了兩聲。 蘇悅沒注意,在傾倒完吳曉排泄物小盆之後,取出消毒液進行著沖洗,隨後擦乾,放回吳曉身下,一切都如往常一樣,隻是今天吳曉睡覺不太老實,在放盆的時候費了一番力氣,但蘇悅也沒有在意這一點小細節,結束一切後,關燈推著車就離開了。 “嘀嗒..嘀嗒..” 點滴的聲音回響在漆黑寂靜的病房中,房間內,一切猶如循環般再次恢復。 隻是借著今夜窗外皎潔的月光,能發現,病房內有著一處與平日格格不入之處,那就是房間內還有一縷亮光,從房間內唯一的病床上傳出,猶如霓虹色彩一般,不斷變換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