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先試著動動手指。”吳剛的聲音略有些沙啞。 “別心急,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胖子也不是一頓吃出來的。” 不得不承認,這把沙啞又帶著磁性的嗓子,和這股故作輕鬆的氣質,對年輕姑娘們一定很有市場,特別是那些在黑暗裡待了一整天的姑娘。 還沒等我動手指,薩芬娜已經開始贊嘆:“真美...” “你說什麼?什麼美。”我問道。 “多麼美妙的聲音啊...原來他說話還很風趣...” “他的醫術又是那麼精妙...他可是整個紀元首屈一指的生化學家與醫學家,完全繼承了威廉的衣缽,甚至超過了威廉...”相信薩芬娜兩眼已經開始冒星星。 切,這有什麼風趣的,稍微有些閱歷的女生,早就厭倦了這些淺顯的俚語。 “薩芬娜啊,閱歷這方麵,你還差的遠呢...真擔心你生化後就會落入渣男的懷抱。”我痛心疾首道。 不過經她這麼一說,我才了解“我的父親”不僅是集團總裁,還是生化學家,收了吳剛做他徒弟。 瞬間,我對老威廉肅然起敬,旋又暗暗鄙視史密斯。 老子英雄兒狗熊。在他那僅存的記憶裡,既沒有社會歷史方麵的閱歷,更沒有生化科技方麵的知識,就連老威廉在這兩方麵取得的成就也沒有回憶。 “咦,怎麼沒反應?” 吳剛麵露訝異:“難道是海馬體?按理來說不會...不會是忘記激活了吧。” 他邊說邊從兜裡掏出一個木槌,沖著我的膝蓋敲了下去。 嗷~ 瞬間,我從床上一躍而起,抱著左腿,使勁揉著膝蓋。膝蓋骨上一片紅腫。 “喂!老大!膝跳反射不是敲這兒!” 我越想越氣:“你這是救死扶傷,還是懲前毖後!不對,我看你是謀財害命!” “哥哥,你對人家太兇了!畢竟人家剛救了你的命!”薩芬娜對我有點生氣。 吳剛倒是滿不在乎:“不錯!艾力,你的身體不錯!沒想到能恢復的這麼快!” “憋了那麼久,走,出去轉轉!” 不由分說,他架起我的胳膊,輕輕扶著我下了床。 算了,看在薩芬娜的麵子上,原諒你。 他攙著我走出病房,穿過長廊,七繞八拐,來到一片休息區。 這一路沒有通常醫院裡的繁忙,隻見到偶爾出現的幾位漂亮的金發護士,向我們微笑點頭致意。從她們的眼神中可以分辨出,大部分目光是投給吳剛的。 休息區裡,偌大的空間裡隻擺了幾組會客沙發,他扶我坐在靠玻璃窗的沙發上,自己也坐在旁邊。 四下也沒有人,近透過休息區的落地玻璃,能清楚看到那座無名山。 “這是...我們這是在集團裡?”附近能俯瞰那座山的隻有集團總部。 吳剛從口袋中掏出煙鬥和鬥草盒,又從口袋裡掏出張紙,將紙平鋪在小桌上,再熟練的打開鬥草盒,拿出一撮,放在紙上。 鬥草是已預切好的一團絲帶。這種裁切方式,省去揉撚,濕度也低,稍微晾晾,就能享用,特別適合工作時間。他抖了抖那團絲帶,又用手稍微拉伸了一下。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大概在他看來,這是明擺著的事實,愚蠢的問題不需要回答。 “你知道嗎,那座無名山...” 我搖搖頭,在99層時,根本沒發現過那座山,史密斯的記憶裡也沒有對它的描述,甚至地圖上也沒有地標。 “據最新的專家考據,在兩個紀元以前,那座山不光有個好聽的名字,也不像現在,隻有不到四百米。” 我靜靜等著他繼續白活,眼睛盯著鬥草,眼前金黃色、黑色、暗黃色三色絲帶交織在一起,很是漂亮。 “不會是珠穆朗瑪吧?”我隨口說道。 “咦...”他轉過頭驚異的看著我。 不錯,又秀了一把,這個紀元的知識太貧瘠了。我心裡想。 他已把頭轉回去,說道:“當然不是。你在說些什麼?什麼珠穆朗瑪。” “是乞力馬紮羅。好像最高峰海拔有5800多米。” “當然這座山可能隻是它的餘脈,不一定是最高峰。” 他這幾句嗆的我...無法反駁,跟這種隻知道非洲屋脊,不知道世界脊梁的人聊天,真是...什麼來著,跟秋天就死的蟲子說冰。 更讓我有些驚訝的是,乞力馬紮羅山地處東非,是典型的熱帶氣候,與卡莫尼斯大陸完全不同,難道地貌變化這麼大? 鬥草晾的差不多了。他把三色絲帶團成一個球,往煙鬥裡塞,又把剩餘的碎葉攏在一起,放在鬥口。 他的直覺不錯,也可能是熟能生巧,鬥絲放的嚴絲合縫,紙上也沒有剩餘,沒浪費一丁點。 火機嚓的一聲,蹦出火苗。火光服從於他的呼吸,在鬥草上跳來跳去,慢慢引燃上層的鬥草。 這是個鬱金香式的煙鬥,原木色,有著極佳的紋理,把在手裡很舒服。 呼,他吐出一口煙,又銜住煙嘴,用呼吸法抽了起來。 這是用上佳的拉塔基亞混合著金黃的弗吉尼亞,才有的味道。其中還夾著一絲濃烈的烘烤味。 我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著他吞雲吐霧。 他對我笑了笑:“你還在恢復期,不適合吸煙。” “我去。難道適合吸二手煙?”我白了他一眼。 “哇,他居然抽煙鬥,太有品味了!”薩芬娜的聲音都酥了。 難道大模型也犯花癡? 吳剛認真想了想,回道:“你說的也對。”說完,他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玉米鬥,遞給了我。我連忙感恩戴德的接過來:“謝謝哥!謝謝哥!” 玉米芯晾乾也可以用作煙鬥,造價低,但抽上三五次就得扔。這次權當救急了。 我晾了些草,繼續跟他聊:“聽說你手藝...呃醫術不錯,名氣很大。” 他從嘴裡拿出煙鬥,說道:“對,跟你爸學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跟他一樣偉大。” “偉大?都這麼不謙虛嗎?” 他笑了笑,回道:“能將腦機芯片這麼復雜的東西,跟納米技術結合,創造出納米溶液,還不夠偉大嗎?” 原來納米溶液竟是老威廉搞出來的。他是妥妥的偉大科學家! 為什麼史密斯的記憶裡沒有這些?而且,就剛才我的表現-連父親的榮耀都不清楚,這哪像是他的兒子。吳剛會不會懷疑史密斯被人奪舍了? 他倒是仍然漫不經心:“怎麼,連這些也不記得了?” 我:“是啊。今天醒過來,忘了好多事。” 他點點頭:“子彈的震動影響到海馬體,你可能丟失部分記憶,但沒大問題。有什麼不記得的,問就好了。” 這幾天跟老比利、陳勝、甚至賽布麗娜對話時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表現的太無知,引起他們懷疑。現在好辦了,以後我可以大大方方的說,不記得之前的事。 聊到這會,我的鬥草也晾好了,兩把煙鬥一起冒著煙,休息室裡煙霧繚繞。 他又說道:“記不記得關係不大,老威廉也好,我也好,包括大家終將無名,終將被遺忘。就像它...” 他用煙嘴指著這座山:“就像它,幾個紀元前曾經威名赫赫,有個偉大的名字。但現在也隻是眼前的無名山。” “現在你要小心些...”他拿著鬥嘴在紙上磕了磕煙鬥,白色混雜著黑色的煙灰在白紙上散成一片。 “哪裡都有激進派。” “你是說吠舍?” “不,我指的是模型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