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瘋狂扭動,漆黑無比的天幕倏而被閃電刺破,狂風肆虐,毫不留情麵的摧殘著每一方空間。沒有生命的氣息,如萬鬼遊行般的自然災害場景從三天前就不分晝夜的在這裡上演,這裡早已成為了死亡的禁區。 無數草枝被連根拔起,樹木攔腰折斷,亦或是迎接致命的閃電的洗禮。 今天是第三天,這般恐怖的第三天。 醞釀了三天的大雨終於開始砸下,一發不可收拾。風聲雨聲,間隔的雷聲,所有的恐怖和氣氛緊緊包圍著五個堅毅的人,摧殘著他們的內心。 “走不了了,這裡地勢低,是盆地那樣的,四麵環山,來的時候就看過了,四象拱衛的陣型,雨一大,水倒灌過來,我們都得死。” “來的路痕跡早都被抹平,羅盤失靈,天象詭異,吃的早就吃了七七八八,周圍荒蕪沒有人煙,等到雨再下一會,路麵泥沼橫行,加上夜幕漆黑,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國字臉的人看著手上的空水瓶,撐著嗓門喊著,毫不在意自己說的是怎樣一番絕望的話。 五個人或老或少圍坐在一圈,旁邊不遠處是一個兩人寬的洞,不知延伸至何處。他們身上若有若無散發著腐爛的臭味和濃重的土腥味,那是大雨也洗刷不掉的榮耀。 五個人低著頭,沉默著,不是為了這雨,不是為了即死的事實,不是為了昨天吃的唯一的野味……從國字臉開口,不,從他要開口,剩下四個人就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了。 “老了,腿腳不好,還瞎,一天就知道享受就知道填肚子,倒底是個浪費資源的廢物,現在呢,倒是跟著你們年輕人見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也見著下一輩的厲害,我沒啥遺憾的了……”戴個草帽的老瞎子率先開了頭,他用那青筋和肉擰在一起的眼眶掃視了一圈,繼而低下頭繼續看著無人中間的,攤著的,爛的不能再爛的古籍。 閃電再次亮起,老瞎子臉上褶皺的皮膚寫滿了解脫。都是聰明人,彎彎繞繞的,這個時候就沒必要了吧。 “何必呢七爺,在座的平日是誰都不服誰,想掙個高下,可您一說話,這不大家夥都來拿命捧場子了嘛。您說的那腿腳不便可真別開玩笑了,您走不動的那一天,我們這些個小輩敢邁步子?照我說,我沒爹沒娘的,外邊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個誰,這趟子正好給我選好了風水寶地,您老人家到時候跟那些個人一說,我的那些個光榮事跡,我可就揚名立萬,不,永垂不朽了。” 被稱作七爺的老瞎子右手邊的年輕人笑著抬頭說著,他的半張臉竟然是木質的麵具,平日裡陰翳的眼睛裡此刻確顯堅毅和溫和。 豆大的雨珠砸的人生疼,五個人早就成了水人,地上也蓄了水,過不了多久山體滑坡和泥石流就會在他們踏入沼澤之前把他們吞的渣都不剩。 國字臉中年人右邊是七爺,左邊坐著的是個中年胖子,他臉上自始至終掛著病態的笑。雨水順著臂膀的弧線流到他捏緊的顫抖的拳頭上,再匯聚至地麵那一個被他按出的凹坑裡。 “我不走,我找到了治愈自己的辦法,而且一會我就可以嘗試了。”粗獷的聲音壓著混雜的噪音,透漏著抑製不住的興奮。 胖子的身體微微抖動,似乎在爆發的邊緣徘徊,卻沒有一個人重視這一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剩下最後一個沒有說話的人,她不會去表態,因為她本來就是來求一死的。 沉默許久,隻剩下冰冷的雨水和刺骨的大風還有時不時照亮夜空的閃電映襯著幾個人內心的五味雜陳。 始於地上那堆永遠沾不上一滴水的黃紙,終於幾個加起來快四百歲的人。 沒人知道他們真的麵貌,接下來,他們的故事也會被永遠埋葬。 毫無痕跡。 “娃兒,你得走,”老瞎子指著地上那個骯臟的玩意說著,“帶上它,你得走,沒人比你合適。” 七爺開口,態度明確,那麼剩下的三個人選擇了同意,除了當事人。 國字臉中年人不等那人開口,一下子站起來,一腳踩碎伴隨了自己一輩子的玉佛,伸手從碎玉中撥出了什麼。 仿佛約定好的,三人隻要明確選擇,便會立刻行動,胖子掄起背上背的箱子,也砸在石頭上砸個粉碎,從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裡拿出了什麼。那邊的年輕人撕下自己臉上的麵具,從上麵扣下什麼東西。 “啪。”輕輕的一聲響起,唯一沒開口的人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卻被不知何時在她背後的七爺饞著。 “啪嚓!”閃電再次劃破夜空,,四個人在這短暫的剎那互相對視了一眼,雖然其中的一個人隻有一個眼珠,另外一個一個眼珠都沒有。 “上路!送她出去!” 地上翻卷的書頁終於嘩啦啦的翻動起來,萎靡和蠻荒的氣息席卷而來,偌大的雨勢似乎都要被逼停,一種叫做死亡的東西,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