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伸手拂了一下,一聲脆響。 瞳孔驟縮,看清了是什麼東西後陳帆猛然抬頭看向前麵。 手裡被攥成一團的白色,正是滿天洋洋灑灑紙錢的其中一張。 猶如暴雪來襲,天空被白色包圍,空心的圓形紙錢飄散的到處都是。 風裡夾雜著陰冷和惡臭,刺鼻的紙灰味彌漫著。 十幾米遠的距離,透過層層疊疊飛散的白色,陳帆和一雙冷血、殘忍、毫無人性的眼睛對視著。 猩紅的眼眶,詭異又慘白的臉頰,如同嵌在皮膚上的紙麵具,幻境中見過的兩個戴著紙人麵具的人就站在不遠,身軀完全融入黑暗,陳帆根本不敢想象他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多久。 眼神變換,尚未乾透的後背再一次滲出汗水,冰冷的感覺一直從腳尖蔓延到頭頂。 心臟突突的狂跳,喉結不停上下滾動,緊張和慌亂一點點吞噬著陳帆。 隔空對視,兩方的氣勢各不相同,但都包含著危險。 這種渾身被看透的感覺很不好受,如非必要陳帆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醞釀,爆發的時候必然是不留餘力。 氣勢上不能輸,縱使知道自己是什麼狀態,但是被當做獵物之一的自己一旦有半分示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猶如實質的惡從紙麵具下散發出來,無數道鮮血淋淋的身影似在眼睛裡徘徊。 猩紅的眼睛裡透露出戲謔的表情,兩個人滿是玩味的看著雙腿在打顫的陳帆。 “不可能和談的,這兩個人之前在陸妍母親製造的幻境之中出現過,而現在又突然在這裡現身,他們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聯想到任務給出的要求和在幻境裡焚屍爐旁的畫麵,陳帆即使不清楚兩人的身份,但一定是真正的目標無疑了。 鋪天蓋地的陣仗肯定不是針對他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所以這兩人應該是中年人認識的墓園的員工,且很清楚中年人的身份。 能選在這個時機現身,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要發生什麼了。 但是他不能跑,陸妍魂魄尚未穩定,中年人也是不能行動的狀態。 “怎麼辦…怎麼辦…”大腦混亂一片,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寒夜的風絲絲滑過,陳帆的精神高度集中,他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冷靜又緊張過。 麵對白影子是單純的恐懼,可是麵對隨時可以撲上來撕碎自己的野獸,陳帆不由得被各種負麵情緒乾擾。 “時間不等人…”很多紙錢落地,擦過中年人彎曲的脊背,也有幾張飄落到倒地的陸妍身上,“隻有賭一把了…” 拿不準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但是隻要是在中年人招魂後到的,他們就也同樣拿不準中年人的狀態,不會貿然動手,這也就是機會所在。 “呼,呼…”深呼出兩口氣,陳帆收拾表情,縱使心裡緊張的要死,但是臉上卻依舊平淡如風。 腿不再打顫,腰桿挺的筆直,陳帆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老王,果然和你說的一樣,這倆貨來了。”故意把聲音喊得很大,一副穩健依舊的樣子。 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指尖狠狠嵌進掌心,但是卻悄悄的背在了身後,繃緊的肌肉從前麵看不出一點破綻,但是隻有陳帆自己知道是什麼感受。 毫不設防的轉過身,任由天空紙錢飄過,陳帆步伐緩慢而又堅定,絲毫沒有腳軟的跡象。 中年人意識清楚的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但是無濟於事,他不可以有大幅度的動作,隻是暗暗為陳帆捏了一把汗,刀尖上行走,這種事大部分人不可能成功。 俯下身,陳帆到中年人跪拜的側前方,完美的利用中年人的身軀擋住了自己的右手和頭部。 臉貼近中年人的耳朵,眼睛則是拚命的轉向地麵那被黃紙包住的一堆東西,這些都是中年人前不久拿來應對招魂的。 身子重心盡可能的偏過來,動作幅度卻還要盡可能減小,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陳帆咬著牙,用最快的速度翻開黃紙。 “蠟燭、香、筆、碗…這個,對,這有張符紙!”兩指間夾起黃符,慢慢將身子偏移過來。 左手拄著膝蓋,右手悄然捏著黃符,彎著腰一點點起來。 演,講究一個逼真,陳帆這時耳朵對著中年人點了幾下頭。 “明白了,這兩個人我這就替你處理了。”聲音恰好傳到紙麵具兩人的耳中。 眼神中滿是不屑和戲謔,陳帆大咧咧的起身,麵向兩人緩步走去,手中夾著的黃符甚是顯眼。 目光再次碰撞,這次卻是陳帆占了上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意思。”清亮卻怨毒的聲音響起,一個黑衣的人開口,臉上扭曲的紙麵具抽搐了一下。 腳步不停,縱使心臟已經提到嗓子眼,卻依然不敢有半點鬆懈。陳帆在賭,賭注可是自己的命。 一米,兩米,三米,汗液浸濕了全身,對方兩人的氣息太過強大,陳帆每走一步看似平穩,但卻已經到了極限。 自始至終,戴著紙麵具的兩人甚至沒有動過。 “我記住你了,我們走。” 眼中依舊是殘忍冷漠,兩人如他們出現時那般無聲無息的退後,轉頭遠去。 陳帆舉著符紙的手僵在半空,目光死死盯著這兩人離去的方向,隻有漆黑如墨的黑暗和寒風陣陣。 手腳冰涼,汗水浸濕的衣物緊緊貼著身子,但是陳帆卻依舊不敢有絲毫放鬆。 “他們不可能走遠,隻是隱入了黑暗,而且必然還在觀察著我們的情況。”心中緊張更甚,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走了也無所謂,省一張符。”聲音響徹四周,陳帆聳聳肩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隨意的轉過身,走到一動未動的中年人跟前。 “哎呀,沒事的老王,咱正事要緊,下次再找他們取命就行了,沒啥大影響,就是地上弄得不太好看。”說著,陳帆把符紙捏在手心,做了個放到黃紙包裡的動作。 “啥?哎呀我跟你說,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就溜達一圈找找,他們肯定走了。” 雙手插兜,陳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再次起身,若非手撐著膝蓋,腳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支撐他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