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農寺(1 / 1)

“順順,明日可願隨吾去趟司農寺?”“司農寺?!”這真是意外之喜。自己都穿過來四年了,別說東西市、長安城了,宮門都沒出過。想不到難得一遇的出宮機會就這麼砸在自己頭上。   順順強壓下喜悅之情,故作淡定,“殿下去司農寺何事?”“怎麼,做夢都想見到的東西近在眼前了,不想去看看?”皇後不緊不慢的打趣著。   “是安西都護府將棉花種子帶來了?”事情都過去近一年了,皇後要不提,順順都差點忘了神夢的事。“萬俟都護的長史回京復命,帶回一些棉花種子、棉布、棉衣,聖人將其送至司農寺以做參考,擇勤懇務實之人隨曹長史回龜茲,負責載種移植事宜。”   “阿姊,你要去司農寺?我也想去,宮裡太無聊了。”安安搖著順順的胳膊,哀求道。   “無聊嗎?我看你每日玩得挺歡啊。博士說你十日有七日都找不見人,不是告病就是事忙。管理一宮事務的是纖瑾,侍奉皇後左右的是我,你在忙什麼?《禮記》四十六篇,四天才背下一篇《玉藻》。我立政殿去的勤,平時沒空管你,李安安,你能不能自覺點?”一想到這熊孩子的功課問題,順順就氣不打一處來。才多大啊,就學會逃課了。   安安可憐兮兮的瞅著順順,“我沒不學無術,騎射也算正經功課嘛。就連阿耶都說我想學就學,實在不想學就不學了。阿姊,你帶我去唄,我很乖的。”   “我明日與皇後殿下同去,你向來不喜約束,去了也是要規規矩矩的,還是呆在宮裡吧。我還有事要忙,等我明晚回來再好好跟你聊聊。”說罷,避過安安哀求的眼神,硬下心來,徑直走出。   次日晨起請安,武皇後看著低頭不語、鬱鬱不樂的皇次女,暗覺好笑。順順一直寵溺這個妹妹,可以說是有求必應。昨日卻被一直疼愛她的長姊訓斥一頓,估計心裡委屈。“安安,怎麼了?心情不好嗎?”不管怎麼說麵上還是要安慰一下的。    安安起身,萬福行禮,“臣昨夜讀王仲宣《七哀詩》心有所感,尤其是“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兩句,臣讀來心酸不忍,輾轉反側,一宿難眠,失儀之處,殿下見諒。臣想起晁錯曾上書漢武帝“一日不再食,則饑;終歲不製衣,則寒。夫腹饑不得食,體寒不得衣,慈母不能保其子,君亦安能以有民。”可見民之衣食為國家穩固之基。今司農寺中有棉花稻穀,可解國民衣食之憂。臣享百姓供奉,卻不體民情,不識稼穡,實在不該。殿下可否攜臣同去司農寺,以盡皇女之責?”   好嘛,為了出個宮,引經據典的背這麼一大段。倒也難為她了,平時拿著戒尺才肯翻兩頁書。皇後心中明了,決定應下,不能打壓孩子學習積極性嘛。   “罷了,難得皇次女有“拳拳愛民之心”,下午一起去吧。”再看安安,這丫頭哪還有一點鬱鬱憂民之色,隻覺神采飛揚。   “去了司農寺要好好體民情,識稼穡。北朝賈思勰著有《齊民要術》專述農學,你回來後把耕田、收種、種穀三篇背了吧。”皇後看著安安,溫柔的笑容中藏著狡黠之色,安安的喜悅激動之情逐漸凝固。旁邊的李賢噗嗤剛想笑兩聲,看到二姊瞪向自己,撇撇嘴忍住了。   回宮路上,順順也忍不住掩嘴發笑,“阿姊!”對上眉頭緊皺,撅嘴跺腳的安安,順順摸了摸小妹的腦袋,“又是《七哀詩》又是《論貴粟疏》的,背了一晚上吧,下午還有精力嗎?你也是,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皇後殿下一點你名,倒把我嚇了一跳。我可提醒你了,到了司農寺,就在我身邊,不許亂跑,不許亂動,沒讓你說話不許開口。”安安不甘心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