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應過來,立即在心裡詢問係統。 兩秒後,係統一副比她還要震驚的語氣回:【還真的是男主……】 薑黎默然。 忽地,她警惕道:【這次不會又要我來掰劇情吧?】 係統很快又不吱聲了。 薑黎鬱悶煩躁,偏偏係統那貨又三緘其口,對於龍傲天古怪行為的原因是半分也不給她透露。 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心神微動,索性掩耳盜鈴般,往大師兄身後藏了藏,確保男主所在的位置看不見自己。 然而薑黎不知道的是,大殿上,沈硯舟一踏入殿中便注意到了掌門旁邊的幾位弟子。 確切地說,是獨獨注意到了薑黎。 瞧著她分明驚慌失措,還要努力抿唇故作正常的姿態,他嘴角簡直抑製不住地挑起一抹冷絲絲的笑。 當初沈硯舟那般輕易放她走,自然是因為—— 他接下來另有打算。 繼續待在沈家於他而言毫無益處,隻有這個自稱穿到話本中的女人才是眼下破局的唯一線索。 許是沈硯舟直勾勾的眼神盯了太久,就連最遲鈍的姬淩焱也察覺異常。 他遲疑地扭頭看向小師妹。 “小師妹可識得殿中站在最前端的黑袍男子?” 薑黎聞言心下頓覺不妙。 果真,她悄咪咪探頭望去,恰好與那人犀利如兇獸般的眼神對視。 薑黎心肝一抖,冷不丁回想起之前與他相處時的情景。 那股子熟悉的驚悚感瞬間從她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她立馬板正了身姿,鏗鏘有力道:“不認識。” “那他怎麼老盯著你看?” 出乎薑黎意料的是,身為龍傲天男主的沈硯舟卻無人挑選。 倒不是因為他資質差,而是因為他的靈根……乃特殊的暗係天靈根,這一度讓殿內長老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抉擇。 說起來,這修仙界至今數千年,也隻出過不足十數的暗係。 而暗係的天靈根,更是聞所未聞! 長老們再如何高看他那天靈根,也不敢貿然收徒,怕自己沒辦法教這小子正確修煉。 但薑黎卻是微微皺眉。 原著中,沈硯舟分明是雷係天靈根,為何…… 不過僅僅思考兩息,她便想明白了。 沈硯舟離開沈家來到逍遙宗,必定是打算隱姓埋名的。 雷係天靈根當年一經測出,便被沈家炫耀似的傳播出去,可以說在修仙界已然是人盡皆知。 萬一逍遙宗也出個雷係天靈根,這沈家八成會猜出他們當寶貝一樣供著的天才少主竟要拋下家族不顧,跑來旁人的地盤拜師學藝,日後還能安心繼承且庇佑他們沈家嗎? 以是——薑黎瞇了瞇眼,大膽猜測: 這沈硯舟怕是尋了個法子,將自己真實的靈根隱瞞下來。 可,這又是如何辦到的呢? 按照原書劇情,沈硯舟天才歸天才,卻也不過是個才二十出頭的青年修士罷了! 要知道這大殿上的各長老以及掌門,少說也活了二三百年! 薑黎心中暗驚,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 聯想到自己的經歷,她嘴巴緩緩長大,不可置信地將拳頭抵在唇邊。 該不會,這個沈硯舟根本就不是沈硯舟本人吧?! 如此想來,對方種種怪異的行為似乎也可以解釋得通?之前她看過的修仙文裡,不是經常有那種表麵和藹慈祥的戒指老爺爺,實際上是為了等龍傲天成長起來以便奪舍的情節? 而這人會出現在逍遙宗,便極有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 薑黎想想都悔恨,當時她怎麼就一個沒忍住,半真半假對要掐死她的“沈硯舟”說了實話呢? “小師妹?” 不知何時,眼前被一隻修長的手晃了晃。 薑黎這才回神,就見大師兄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笑道:“你這又是為何盯著人家男修一眨不眨地看?莫非他也生了副教你看直眼的俊臉?” 薑黎:“……” 她無語地瞅了蕭玨一眼,然後站遠了些。 能進入大殿的,幾乎都是上等靈根,如今隻剩沈硯舟尚未被分配,而那些資質普通的,則在登天梯後便被負責教習他們的師兄帶去了別的地方。 因此,眾人都在頭疼這黑衣小子的去處。 不知是誰忽然提議說:“掌門師兄不是才收了四個關門弟子?我等已有六七位,再添一個便略顯多了,不如這位小道友便拜入掌門師兄的門下?” “是個好法子!掌門師兄當年曾受那位教導,自然見多識廣,定然能讓這小道友尋到自己的道。”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起來。 薑黎卻心中大駭,波濤洶湧。 “咳。” 她自認隱晦地蹭到廣陵仙君身後,小聲咳了咳,試圖引起師尊的注意。 廣陵仙君餘光自然是察覺到小徒弟的小動作。 不知為何,他竟莫名生出股自家熊崽子害老父親當眾丟臉的尷尬來,臀下頗有些坐立難安。 尤其是此刻接收到四麵八方隱晦投來的視線。 廣陵仙君:“……” 他額角微微一跳,本不欲搭理這小崽子,但又總不能任由她這般胡鬧下去。 “說。” 廣陵仙君的聲音在薑黎腦海中響起的時候,嚇了她一跳。 而後才反應過來,這應當就是神識傳音了。 薑黎試著在心裡回復:“師尊,您不會真打算收那男子為徒吧??” 廣陵仙君額角跳了兩條。 他老人家這輩子見了多少大風大浪,如今真真是開了眼,這小徒弟方才不顧旁人眼光沖他擠眉弄眼了半晌,結果就是想同他說這個? 薑黎沒聽到回音,還以為師尊沒聽見,於是又喊了兩聲。 “…為師聽得見。”廣陵仙君黑了臉。 薑黎一向不怎麼會察言觀色,說白了便是缺心眼子。 她琢磨了下,繼續喊話:“您別沖動啊師尊,這人雖長了張好臉,可一看便不是省油的燈!” “萬一您收了他,他卻反過來克您呢?” 廣陵仙君:“?” 對上廣陵仙君狐疑的視線,薑黎眨眨眼,腦子裡瞬間又積攢了不少歪理。 隻是她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廣陵仙君打斷。 大殿上,廣陵仙君溫和中帶著絲清冽的嗓音響起:“那便拜入我門下吧。” 薑黎:“……” 薑黎隻覺得千言萬語都被哽在了喉頭。 廣陵仙君抽空看了眼自己這莫名腦抽的小徒弟,見她一臉被雷劈了似的表情,不知怎的倒有些好笑。 若是這小崽子不來攛掇這一回,他反而生不出再收個徒弟的心。 畢竟當年收下薑黎之時,他已被掌門這一職務弄得心焦力猝,直接宣稱日後不會再收徒。 如今廣陵仙君卻改了主意。 老大老二老三都已在修仙界混出了點名堂,唯有老四這崽子還年幼,初初修煉不過數載,與她的幾位師兄姐們相比,自然心中有落差——這也是掌門上次經由老四被騙靈藥一事,反思總結出來的。 因此,給她尋個尚未入門的伴兒,應當也不錯。 畢竟操心一個已經夠麻煩的了。 不如乾脆湊一對兒扔給老大他們,總好過讓這些小崽子來煩自己的強! 廣陵仙君認為自己還是頗有成算的。 誠然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廣陵仙君見小徒弟那上躥下跳的勁兒,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前不久說要將刀留給男徒弟修煉的事兒。 他以為小徒弟事到如今還記掛著練刀,生怕真拖到最後遂了她的願。 索性果斷收下那青年,從根處斬斷小徒弟的念頭罷了。 薑黎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這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大師兄他們身邊,兩眼無神地盯著空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既然掌門敲定了最後一位弟子的去處,那麼這場大選也算是結束了。 薑黎跟在大師兄身後本欲走。 結果師尊卻對著的大師兄道:“老大,帶著你們的五師弟熟悉一下主峰,另外將……老四旁邊那個空置的洞府騰出來,給老五住。” 什麼?! 薑黎簡直欲哭無淚,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廣陵仙君看見她淚眼汪汪的模樣,麵上表情難得柔軟了些,語氣也溫和下來:“老四,不必感動,日後你與老五便是嫡親的師姐弟,在修煉上有何不明白的,盡可以與他一道討論。” 薑黎:師尊,您可真是我的好師尊。 您看我這樣子像是感動嗎? 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說罷,廣陵仙君著急喝了杯沈硯舟遞來的拜師茶,便急匆匆回去處理宗門事物了。 殿中眾人幾乎都走完了。 隻剩下這師兄弟五人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蕭玨先沉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他打開手裡的玉扇晃了晃,搖頭稱嘆:“真是怪了,咱們兄弟姐妹五人,認真論起來,竟有大半都是悶葫蘆。” 原以為新來的師弟是個能說會道的,結果沒想到居然跟老二差不多。 看那表情,一副陰沉模樣,也就隻有小師妹可可愛愛,討人喜歡了。 不過想雖是這樣想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蕭玨也沒必要跟自家兄弟客氣。 他一把摟在沈硯舟肩上,瀟灑倜儻道:“五師弟,歡迎你。” “說真的,我還挺好奇你這暗係靈根的,改日一定得見識見識。” 自打大師兄做出如此自來熟的動作後,薑黎便覺得心都提了起來。 她緊緊盯著兩人,生怕某個疑似奪舍的家夥暴起出手傷人。 盡管她與對方相處不過短短一日,卻也看得出他不是那種喜歡與人親昵的性子。 但讓薑黎驚掉下巴的是,眼下這個沈硯舟居然什麼都沒做。 不僅如此,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乖覺”地點了點頭。 看上去,也同普通的寡言男子沒甚區別。 可薑黎一直都記得對方那晚吸收境魔的魔力為自己所用時,雙眼猩紅、恍若瘋魔的樣子。 “本來我們幾個打算帶小師妹去挑禮物,”蕭玨騰出一隻手摸摸下巴,“既然你如今也拜入師尊門下,也不可厚此薄彼。” 他大手一揮:“五師弟,便同小師妹一道去挑禮物吧?” “好。” 沈硯舟答應下來。 直至五人來到蕭玨所說的地方,他都沒有正眼看過薑黎哪怕一次。 可薑黎就是有一種無端的預感。 越是如此,這人給她的感覺便越是危險。 正混亂地想著,聽到大師兄說“行了,我們仨就不進去了,你二人隨意挑五件出來便是”時—— 薑黎突然感知到什麼似的猛一抬頭,就看見對麵一雙似笑非笑,眼含刺骨冷意的墨色眼眸。
第8章 徒兒,不必感動(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