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記得第一次見楚墨,是個周末的傍晚,他從車裡低頭探出時那板寸黑發裡的星星點點白發,皺眉心裡想,這個人經歷了很多的滄桑風雨吧。隨之抬起的頭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蒼桑臉,而是一張年輕英氣有棱角的臉,架一副細框眼鏡。黑襯衫下的身材挺拔削瘦。或者是白發與麵容的矛盾性,在彼時的秦昭心裡留下了深刻印象。 秦昭嬌小而柔弱,她盈盈站在那兒,風吹著她的長發與藍色裙擺。楚墨眼裡微光閃動,然後他微微笑了,潔白的牙齒閃著光。他晃了一下車鑰匙:“我們去吃飯吧。”那感覺不是第一次見,而是象熟悉的老友。如同大多都市漂泊的男女一樣,相見乍歡,兩廂有意。然後開始了順理成章的暗戳戳的但笑不語。 那時六月的南城氣候已經炎熱,路邊的梧桐鬱鬱蔥蔥,秦昭的心也因為與楚墨的這一次相見而開始舒展盛放。 吃過飯,楚墨說,樓下有個公園,去走走啊。秦昭默默的點頭。夏日晚上的公園很熱鬧,震天響的“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跳廣場舞的大媽們的熱情得擺動四肢,跳的快樂而自由,一股濃烈的歡脫撲麵而來。 沿著大廣場的空地往前走有一座人工橋,橋下是個小池塘,塘中有大肚藍花的大釭,裡麵種了睡蓮,在碩大的青翠蓮葉中有小荷剛露出尖尖角。遠離了舞曲的嘈雜。在池塘邊的石凳下坐下。天色已暗,公園的景燈昏暗。楚墨轉向秦昭,認真的看了兩眼,然後,他看向池塘,輕聲說,你象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如同暗夜裡綻放的煙花,炸響了腦袋,卻看到了光火中的花朵。閃亮而美麗。那光芒刺的眼中酸澀,心中卻又如同喝了蜜般甜。這個初次見麵的男人,就這樣把她震住了。秦昭一直是個表麵文靜而恬淡的姑娘。她的脆弱或傷痕從來不顯示於人前,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這個初相見的男人看到。 秦昭在很小的時候,小的還要媽媽給她穿衣服。小小的她被媽媽用衣服打,紐扣劃過嬌嫩的肌膚,在太陽穴留下疤痕。月牙型。一度她不知道為什麼媽媽要動不動打她。後來長大一點,從父母的爭吵中,她隱約明白了媽媽是生爸爸的氣,爸爸外麵有女人。媽媽心裡苦。從十八歲開始,她就想,我長大了一定要找一個專情的人,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生個幸福的孩子。絕不讓自己的孩子有童年陰影,要讓孩子沐浴在家庭的溫暖與愛中長大成人。為此,她尋尋覓覓,為了心裡那份對感情的的完滿要求而祈求。 不記得從哪兒看到的一句話,當你遇到一個人,就如同那種老式的帶天線的電視機,天線調對了方向,畫麵忽然就清晰了。那就對了。她有種終於塵埃落定的安全感,在這個男人身上。同時伴隨的是她的小心翼翼,於是她不動聲色的平靜著。 她低頭,他又轉向她。伸出手輕輕的撫了下她的頭就縮回了手。然後,他說,回吧。秦昭定定的看了他,然後應,恩。回去的車上,兩人再沒說什麼,夜風從窗戶吹進來,很溫柔。到小區門口,秦昭揮手說: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