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同滿意的走了,爾普卻在心中感嘆不已。 洛凡還是涉世未深吶,那小侯爺若真是好心,完全可以邀自己二人同去包廂飲酒聊天。 現在這算什麼?找個人過來告訴你一聲,一會我們要去泡妞,嗯,你也去吧,反正你也泡不上,在旁邊看著就行? “那個……子軒兄!” 洛凡見他換了稱呼,笑罵道:“滾蛋,少跟小爺文縐縐的,你小子還是叫我凡人,我聽著順耳。” “那……好吧。”爾普一笑,道:“若我猜的沒錯,凡人跟這位幕仁兄,應該不是很熟絡吧?” 洛凡點頭,嘆道:“人家那是府學有名的才子,平時都是仰著頭走路,哪能瞧得上我這種半吊子學問的人?” “那白康義呢?我剛聽你說他在追求令表妹,關係應該很好吧?” “好什麼?他可是恨我的很呢。” 洛凡眉宇間顯出一道憤憤之色,道:“安寧侯乃世襲爵位,歷經數代,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安寧侯白吉昌,也就是白康義的老爹,生財無道,吃喝嫖賭卻是樣樣精通,早就把侯府敗得差不多了。 你以為這白康義是真心喜歡晴若表妹?錯,明眼人誰不知道那是盯上了肖家的銀子?我在肖家多番提及此事,人多嘴雜,白康義安能不知?” “肖家?”爾普心頭一震,狐疑的問道:“三大家族中的肖家?” 洛凡這才發現自己說走了嘴,不過這事也沒有必要瞞著爾普,便點頭道:“嗯,就是你口中的銀行加房地產的肖家。” “我靠!”爾普不可置信的,重新打量這個俊朗的小白臉,驚道:“難怪你說你銀子多的是,嗬嗬,我還以為是老洛大人貪汙受賄而來。 感情你娘……呃,縣尊夫人竟是首富人家之女?早點說啊,收你個萬八千兩銀子,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舒服了。” 洛凡驚了一跳,雙目一瞪道:“萬八千兩銀子?你小子可真敢說,如今整個肖家能隨意支配萬八千兩銀子的,也就晴若表妹一人。我一個外姓表親,去哪給你弄去?” “玩笑、玩笑,哈哈……” 爾普突然覺得越看這個小白臉越順眼,想到自己的發財大計,以後需要錢的地方還很多,既然肖家是做錢莊生意的,有洛凡出麵貸個款該不成問題。 洛凡訕訕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問白康義乾嘛?” 爾普這才想起自己的疑問,收起嬉笑,正色的道:“對麵那幫人沒按什麼好心,恐怕是想看你在臺上出糗。” …… 五尺長桌之上,鋪著上好的宣紙,一隻狼毫毛筆正在紙上飛舞。 隻見紀凝兒握著毛筆的玉手,時而勾勒,時而戳點,那挺翹的鼻尖上已經可見細細的汗珠。 田蘭兒笑吟吟立在一側,親手為紀凝兒研墨,而玉堂、雲仙、檀兒三位姑娘則在二人身後探頭觀瞧。 眾人全部屏住呼吸,從紀凝兒開始作畫到現在已經有小半個時辰,臺下竟然沒有一絲響動。 紀凝兒畫好了最後一筆,輕輕的吹乾墨跡,將毛筆放到硯臺上,籲了口氣,嬌艷如花的臉頰頓時泛起一片柔美的笑容。 “凝兒畫技粗略,還望諸位公子、員外,勿要恥笑。” 說話間,玉堂三人已經裊裊的走了過來,滿臉都是艷羨之色,三人輕輕的掀起紙張,將畫作麵向了臺下眾人。 “嘶——” 甫一放鬆下來的眾人,沒有第一時間觀摩畫作,卻都是先深深的吸了口氣。 爾普二人這時也下了樓,有人認識洛凡這位縣尊公子,便讓了兩個比較靠前的座位。 洛凡聽爾普說白康義想讓自己出糗,頓時憤恨的表示絕不上臺,斷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 然而爾普卻不以為然,既然猜到了對方的目的,不過是見招拆招罷了,一群書呆子能有什麼高明的計謀?在他的勸說下,洛凡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那副畫上。 隻見畫的左側用淡墨勾勒出幾道竹籬笆,遠處深墨渲染成群山模樣,幾隻輕且細的線條繪就的河流之上,隱約可見戴著鬥笠的船夫正撐著小舟。 岸邊以筆尖點挑成大片的草地,筆鋒強勁的濃墨刷繪出的大樹之下,站著一位婀娜的女子,女子雙手緊握,正翹首以盼的望著遠方。 整幅畫作線條流暢,隨意間,山、水、舟、草木便栩栩如生的呈現紙上。 唯有那側身而立的女子,能看出畫者的著意用心。 女子輕紗薄裙,婀娜生姿,雖並未畫有五官,然每個人眼中,都似乎看到的是一位黛眉緊鎖的憂愁女子。 眾人嘖嘖稱奇,小聲的議論起來。 “這就是意境吧!”爾普喃喃自語。 上大學的時候,為了追求心目中的女神,他苦練了兩年素描,那時就常聽畫友談論,國畫不似素描寫實,講究的是意境,當時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細細品味紀凝兒這幅畫作,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意境。 “凝兒姑娘筆鋒形神兼備,六法俱全,然又能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可稱得上當世大家。” 說話的正是攛掇洛凡上臺的夏同,他們一眾人此刻也在樓下占了位置。 “公子謬贊了!”紀凝兒盈盈一禮,眉眼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傲色。 她當然有驕傲的資格,三歲起學畫畫,師承名師,這許多年雖然命運多舛,卻從未有過懈怠。 “這畫中的女子,衣褶飄舉,氣韻不凡,隻從遒勁的線條便可看出,凝兒姑娘功力深厚,的確可以稱得上大家。” 白康義自然不落人後,忙開口贊美,臺下眾人不論懂不懂畫的,都點頭稱是,一瞬間叫好聲響成一片。 花花轎子人人抬,誰不想討好這位仙姿卓越的美人。 紀凝兒微微一笑,紅唇微啟,道:“凝兒區區微末之技,自不敢與當世大家相提並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各位公子、員外,不覺凝兒畫的醜,凝兒便心滿意足了。” “哈哈。”眾人被她這番話逗笑,有那膽子大的人,高聲叫道:“我不認識什麼名家,但凝兒姑娘這畫我就是看著順眼,還是那句話,待會哪位書生有幸得凝兒姑娘贈畫,我便出銀子買下,多少銀子盡管開口。” “王老五,你又不懂畫,買來作甚,憑地辱了佳作。” “就是,就是,賣給我,我那三房小妾是愛畫之人,這幾天正跟我慪氣呢……” “你那小妾自去床上哄,家父六十大壽,他平時最喜歡收集美女圖,賣給我,成全我的一片孝心吧。” “可得了吧,你就不怕令尊看見如此美女一時激動,壽宴成了喪宴?” “哈哈哈哈……” 臺下哄堂大笑,被那王老五一番挑動,好好的賞畫環節,竟變成了市井拍賣。 田蘭兒心中不快,紀凝兒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請來的,這幫粗鄙的村夫若是惹了姑娘不高興,自己的臉可丟大了。 她偷瞄了紀凝兒一眼,見對方隻是微笑的望著眾人,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滿情緒,這才放下心。 “好啦,好啦,都消停一會。”田蘭兒媚眼一挑,似笑非笑的道:“賣不賣又不是姑娘能決定的,你們想買,待會自去找得了畫作之人。 現在嘛……還是以一炷香為限,各位才子們以姑娘這畫作為題,若誰想到了詩詞,便上臺寫下來,姑娘最終會將喜歡的詩詞當眾是誦讀出來。 哦,切記寫名字,否則一切後果,宜春樓概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