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才將下巴推了上去,又一次驚的掉了下來。 這、這、這是出自那位身具大才的爾先生之筆?這、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還有,怎用凝兒姑娘的昵稱入句?他們是什麼關係? 爾普尷尬苦笑,他本就存心想逗弄逗弄這位大才女,去掉姑娘二字,也純粹就是想少寫幾筆。 他暗想對方見如此粗鄙不文的詞句,一定不好意思聲張,卻不想人家竟然沒當回事,還當眾的讀了出來。 紀凝兒見他尷尬,心中算是出了口氣,仗著自己有些才華,便用這等詞句欺負本姑娘?想得美!哼,讓你也丟丟臉。 目的達到,心情舒暢,她也不想見氣氛尷尬下去,便放下詩詞,柔柔的笑道:“非常之人作非常文章,非常果然非常之人。” 咦? 這兩句雖然聽著雜亂無章,可細品卻有巧心思在裡麵,非常是爾普的表字,若把後一句前麵的非常等做爾普,那便異常通順了。 眾人中多為縣學書生、才子,又怎聽不明白?暗贊紀凝兒才思敏捷的同時,又有人思考爾普那兩句貌似粗鄙的詞句。 這一番思考,卻讓他們品出了詞中的玄機。“非常希望凝兒非詞中人,非常希望凝兒非常幸福。”若將第一句中的非常,還有第二句中第二個非常,視作爾公子,那…… 眾人唏噓不已,爾公子果然乃天縱之才,竟能如此隱喻的向凝兒姑娘求愛…… 爾普都不知道自己有這個心思,他雖臉皮厚,卻不等於不要臉…… 他同其他人一般,暗贊這丫頭聰明,便拱了拱手,笑道:“姑娘才情出眾,在下佩服。” 紀凝兒甜甜一笑,欣然道:“公子過獎,公子之才如皓月星辰,凝兒不過熒光爾爾。” 爾普還想假惺惺的謙虛一番,卻聽臺下一人哈哈大笑,朗聲道:“非常兄氣度不凡,才如泉湧,隻片刻便能作出如此錦繡文章,幕仁佩服至極。 然非常兄那句驚人之語,幕仁實是不明其意,便想借此之際請教非常兄,何為女無罪,皆妖之罪也?” 見臺下眾人不解,夏同解釋道:“非常兄與子軒兄在包廂談及凝兒姑娘,多加贊許,言仙字不可喻其美,唯有妖爾。便以妹喜、妲己、褒姒、驪姬與凝兒姑娘比較,談至興起,嘆道:女無罪,皆妖之罪也。” 嘩—— 臺下頓時騷動起來,眾人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誰都知道那四個女人是什麼貨色,這爾才子不會是喝多了吧? 紀凝兒緊緊的盯著爾普的眼睛,俏臉上雖還掛著微笑,卻顯得有些勉強。 妹喜、妲己、褒姒、驪姬,皆是禍國殃民的妖女,時人恨不得食其肉,剜其心。她雖然出身青樓,卻愛惜名聲,潔身自好,不曾以色誘之達官,亦不曾以魅惑之顯貴,怎能將她與那幾個妖女比較? 心中哀聲一片,苦嘆自己終究隻是個卑賤之人,有那微許的才情,在這些真正的才子麵前,也不過就是件僅供談笑娛樂的工具罷了。 她不想質問對方,從他若無其事的眼神裡,便能看出,絕不是那人胡說。 她隻是有些難過,替自己難過。 爾普本來還笑瞇瞇的準備辯白一番,這也是他上臺前便想好的,那夏同既然有意想羞辱他二人,又怎能不在這句話上做文章。 不過,還未等他開口,紀凝兒已經微笑的對臺下施禮,道:“凝兒剛剛不小心扭了腳,此時疼痛難忍,需到臺下處置一番,向各位告個罪。” 說著,她看了看長桌上的詩詞,終究還是沒有勇氣伸手去拿,瞅也沒瞅爾普一眼,轉身便走。 田蘭兒一皺眉,忙上前攙扶。而一臉春色正在胡思亂想的玉堂還不知發生了什麼,見紀凝兒要走,美眸快速的偷瞄了爾普一眼,也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眾人閉口不言,卻都目光不善的盯著夏幕仁。 人家少年得誌,酒後狷狂,不過就胡說幾句,用得著你拿到臺麵上來說嗎?這下可好,把凝兒姑娘氣跑了,你又有什麼好處?真是小人、敗類。 夏幕仁顯然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們幾人隻是想看爾普出糗,變相的丟一丟洛凡的臉。卻不想這紀凝兒怨氣這麼高。他看了看四周冷冷的目光,搖頭苦笑不已。 其實,若是平時紀凝兒也不會如此,隻是爾普在她心中已然成了不可多見的大才子,自己尊敬的才子卻譏笑自己如妖女,這心裡的落差可想而知。 “凝兒姑娘生氣了?” 紀凝兒腳步一僵,並未轉頭,笑著道:“凝兒隻是腳痛難忍,公子莫怪。” 說完,便扶著二人繼續向後臺走去。 她此刻的心情又有誰明白呢? “哦,在下還以為凝兒姑娘能懂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爾普一言落下,紀凝兒嬌軀一抖,他這是什麼意思?我懂什麼?我要懂嗎?要懂自己是如何同那幾位妖女一般禍國殃民? 田蘭兒何等精明,這一抖,她便看透了紀凝兒的心思,忙勸道:“蘭兒見爾公子不像那種辱人取樂之人,姑娘何不聽他一言?” 紀凝兒受爾普一激,心中頓時起了好強之心,見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田蘭兒淡淡的笑了笑,對玉堂使了個眼色,二人便扶著紀凝兒轉過了身。 爾普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他半開玩笑,小聲的打趣道:“姑娘這脾氣可要改改,否則將來誰敢娶你?” “你……”紀凝兒見他調侃自己,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田蘭兒媚眼如絲的瞄著爾普,心中暗贊他機智,這句玩笑雖惱了紀凝兒,可誰都能看得出,那哀怨的情緒卻已經消了大半。這小子,還是個情場高手啊…… 玉堂雖低著頭,但爾普的話卻是聽的真切,想笑又忍住,卻在心裡嘀咕:這麼說人家凝兒姑娘,真、真是壞死了。 爾普掃了三位美人一眼,爽朗一笑,便驀地轉身,盯著夏同冷聲道:“幕仁兄既然要請教,那在下便教教你。” 這句話可有些不尊重人的意味兒了,眾人都聽出了火藥味,忙定睛的看向二人。 “請非常兄賜教!”夏同眉頭一皺,冷目而視。 既然都到了這種地步,他也不怕跟對方撕破臉,何況到現在他也不認為那驚艷的詩詞會出自對方之手。 “妖的記載,最早出現在山海經。”爾普笑吟吟的說道:“青丘之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這便是人盡皆知的九尾狐妖。 人們常談妖色變,隻知其食人、蠱惑人心,卻不知,治理洪水的大禹,他的夫人女嬌就是九尾白狐。 女嬌貌美無雙,賢良淑德,大禹治水十三載,女嬌無怨無悔的照顧他,還為他生了兒子,也就是夏朝的天子啟。” 眾人紛紛點頭,這些他們大部分人都清楚。 爾普看了眼眾人的反應,接著道:“不錯,妹喜、妲己、褒姒、驪姬,皆是大家口中禍國殃民的妖女,然而一個國家的興與衰,隻歸罪在一名女子身上,在下卻不敢茍同。 我們先說說蘇妲己,她是有蘇氏部落的女兒,商紂王攻打有蘇部落,有蘇部落投降獻出牛羊以及美女妲己,紂王非常喜歡她,在全國搜集奇珍異寶贈送與她,又建酒池肉林整日沉迷其中,不務政事,最終敗於牧野,商朝滅亡。 然而,我想問問在座的富商豪紳,你們都有妾室,必然有特別喜歡的,你們舍得給她大把的花銀子,但你們會整日的與她縱情享樂,放下生意不管嗎?” 他說著頓了頓,笑著道:“當然不會,否則在座的大多數人,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到業城做生意,恐怕這會還在小妾的肚皮上做著運動呢?” 哈哈哈哈—— 眾人被他這葷話逗得大笑不止,那些商人見他不似其他才子那般高傲不近人情,心中都生起些許親近感。 呸—— 三個女人俏臉一紅,不約而同的暗呸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