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覺得有些冷,身上不由自主的生起一層雞皮疙瘩。還觸碰?那紀凝兒是能隨意觸碰的嗎……這小子臉皮可、可是真夠厚的。不,是真夠無恥的。 聽他說觸碰,紀凝兒突然想起被他攬在懷裡時的情景,一片紅雲瞬間布滿了臉龐,她狠狠的剜了爾普兩眼,卻又怔了怔。 這是怎麼了?一貫淡漠的心性,怎被他擾的亂了起來? 玉堂偷偷的注意著紀凝兒的變化,她雖不知道紀凝兒在想什麼,但心裡卻總有一種危機感。 爾普笑瞇瞇的,繼續給眾人洗腦,道:“現在再說這句女無罪,皆妖之罪。” 他就像個說書人,掃著眼巴巴等著自己講下去的眾人,道:“那幾位妖女,若隻生在普通家庭,他們或許給你們其中一人做了妾,做了妻子,可能會耍些小脾氣,也可能會恃寵而驕,更可能會敗光你的銀子。 但他們還會被稱為妖女嗎?當然不會,你哪有資格娶妖女,妖女都是亡國之君的專屬。” 哈哈哈—— “各位家中多數都有子女,你們有些家教很嚴,但有些定然會過於溺愛。試想下,今天他跟你要了件東西,你給了,明天他又會跟你要另一件東西,你又給了,因為你覺得這些都是小事,自己有能力付出。 然而,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有一天你會發現他要的東西,對你來說已經是沉重的負擔,他會怎麼辦?他不會乖乖的說一句父親我不要了,而是會哭鬧不止,甚至尋死覓活,直到你把他要的給他。 這是為什麼?是因為事物都在慢慢的潛移默化,當你給了他一個訊號,讓他知道隻要自己開口要,就會得到滿足的時候,他的欲望就變得越來越大。” 眾人大有同感,都默默的點著頭。 “這……便是慣性。” 爾普頓了一下,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什麼叫慣性,接著道:“所以他們有罪嗎?沒有,罪隻罪在你的過分溺愛。 所以她們有罪嗎?也沒有,罪隻罪在君主的溺愛,罪隻罪在她們太美,罪隻罪在她們太妖,罪隻罪在生了慣性。” 爾普將目光投在夏同臉上,似問似總結,道:“所以這句‘女無罪,皆妖之罪也,’有錯嗎?” 一片寂靜…… “好!” 頃刻間,擊掌雷動,眾人一個個的激動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夏同一臉土灰色的看著似乎還在思考問題的小侯爺和一眾好友,無奈的搖了搖頭。 白康義嘆了口氣,他是萬萬也沒想到,這個看著未及弱冠的小子,口才竟然如此了得。不過不得不說,他說的有些自己也是贊同的。 夏同站起身,深施了一禮,道:“非常兄一番言論,擲地有聲,幕仁受教了。” 他現在已經不用懷疑那首詞,是不是對方抄襲的了。 “幕仁兄客氣。” 爾普拱了拱手,便轉過身恭恭敬敬的對紀凝兒施了一禮,道:“以妖比做姑娘,實是不懂描述,凝兒姑娘深明大義,切勿見怪,在下賠禮了。” 紀凝兒見他這般舉動,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忙也還了一禮,笑道:“公子大才,凝兒佩服。” “嗯!”爾普眼中充滿了欣賞之色,點著頭小聲道:“這樣才有人敢要嘛。” “啊?”紀凝兒哭笑不得,本以為他鄭重其事的道歉,不想臨了又調侃自己,哼,這個壞小子。咦?奇怪,為什麼自己不生氣呢? 然而,壞小子卻是越講越來勁兒,他繼續說道:“其實世間萬物都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壞,隻是相對於誰的眼光去看。 你們看到的隻是四位妖女禍國殃民的壞,而那幾位君王看到的卻是她們溫柔貌美的好。 就似凝兒姑娘這畫作一般,為什麼會覺得它好?因為畫中女子連五官都沒有,卻能讓人聯想到他緊鎖眉頭、心傷難過。相對在意境上,它便是好。 然而,在下知道一種素描的作畫方法,繪出的畫像就似對著銅鏡一般,卻缺少了讓人聯想的意境,那他就是不好嗎?當然不是,相對於寫實上,它也是好的。” “爾先生,什麼叫寫實?”一位書生問道。 “呃……”爾普摸了摸鼻子,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他轉回頭道:“田姐姐,幫我拿一塊炭黑和一把水果刀,哦,還要一塊這麼大的薄木板。”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田蘭兒忙叫過小廝,那小廝聽了吩咐跑了出去,沒一會便將東西拿來了。 爾普接過炭黑,在一眾疑惑的目光中,用水果刀將炭黑削了一個類似鉛筆的尖,笑著道:“這個寫實我不好解釋,嗯,不過我練過素描,便現場畫一下,大家看了也就明白了。” 說著,他笑吟吟的轉過頭,本來想畫田蘭兒,但一想紀凝兒的畫作值那麼多錢,自己若是畫紀凝兒,那不是更值錢? 所以在利益的驅使下,這個無良的奸商,將邪惡的目光轉向了紀凝兒。 紀凝兒見他望過來,就知道他的想法,本想拒絕,卻又十分好奇對方口中的素描是什麼,便微笑著,大方的說道:“公子可是想以凝兒為模?” 爾普使勁的點了點頭,暗道這丫頭真是善解人意,大不了賣了銀子分你一半。 紀凝兒笑道:“好,凝兒要以何姿勢?” “這個……”爾普見他腳有傷,不便站立,便將臺子後的椅子拉了過來,道:“凝兒姑娘坐下便好,一刻鐘即刻。” “嗯!”紀凝兒柔柔的回了聲,便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 爾普拿起宣紙鋪在木板上,一隻手捏著宣紙一角,一隻手用炭黑對著紀凝兒比劃了一番。 紀凝兒見他動作怪異,心中疑惑不解,還從沒見過有人這般畫畫的,而且還是用炭黑畫,隻是她既然為模,便要有為模的樣子。 她不再多想,將雙手疊放擺在一隻腿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挺直腰身,微笑的側著俏臉,那樣子竟是優雅無比。 爾普呆了呆,這女人太好看了,不論什麼角度,都這麼完美。還真是個妖……呃,妖精。 使勁的甩了甩腦袋,他開始認真起來。 手中炭黑在宣紙上飛快的勾勒主體,沒多久,紀凝兒的大致輪廓便畫了出來。 隨即他開始塗抹三麵、五調。 三麵,即是黑、灰、白三麵。由於光源照射的角度不同,麵向光源的部分稍亮一些,即白麵。背對光源部分稍暗一些,即黑麵。中間的過渡部分呈現灰色的效果。 隻見他一會用炭黑塗抹,一會用手指擦拭,田蘭兒與玉堂二人好奇,便走到他的身後觀瞧,卻隻見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個所以然。 然而,當爾普將三麵塗擦好,開始細膩的勾畫後,隻一會,一位美人的形象便躍在宣紙之上。 田蘭兒與玉堂二人瞪大了眼睛,時不時的望一眼紀凝兒,又轉過頭看他勾勒那豐唇眉眼,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紀凝兒餘光見到二人表情,心中突突直跳,這絕不僅僅是驚艷,而是震驚!難道真的可以將自己畫的如同對照銅鏡一般? 爾普最後用手指擦出幾處光影,滿意的笑了笑,心中一動,又用炭黑在宣紙的一側寫了兩句詩詞。 “爾、爾公子,你莫不是會法術?”田蘭兒驚訝的撫著紅唇,玉堂也是不可思議的盯著他。 爾普一笑,道:“這便是寫實。”他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紀凝兒的身前,道:“凝兒姑娘,這畫的是你,便先由你來品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