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讓凝兒試試?” 紀凝兒沒有看到爾普的異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當然!” 爾普凝了凝心神,將炭筆遞給她,又換了一張紙,“第一步,先以十字定位。” “嗯。”紀凝兒接過炭筆,認真的學著爾普的動作,畫了起來。 她天賦極高,隻是一會的功夫便畫出了輪廓,雖沒有爾普下筆嫻熟,但整體竟也相差不多。 爾普滿意的點點頭,見有幾隻線條方向畫的不對,便在空中揮舞著手指示意道:“這幾隻線條的走向不該是這樣,應該由內而外。” “這樣麼?”紀凝兒重新勾了幾筆。 “不,運筆方向不對。” “這樣?” “哎喲,不對、不對……” 爾普急了,抓起紀凝兒的小手,一邊將筆尖戳在水缸的陰影處向外勾勒,一邊說道:“線條要順著光線勾勒,你看這樣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還有這個位置,陰影比較深你要多畫幾筆,還有這兒,主體的邊緣顏色要淡一些,還有這……還有……” 一陣陣的溫熱傳到手背,紀凝兒俏臉就似火燒,芳心咚咚咚的跳個不停。 直勾勾的看著那支炭筆在紙上遊走,竟是一句也沒聽進去。緊緊攥著衣角的小手,正不自主的微微顫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背一鬆,紀凝兒才輕輕的放開已經皺成一片衣角,微不可查的籲了口氣。 “明白了嗎,這幾處改正過來,整體就差不多了。” 紀凝兒頂著俏紅的臉蛋輕嗯了一聲,又哪裡知道他在講些什麼? “多、多謝公子指教,凝兒回去定會多加練習。天色不早了,凝兒還要趕路,便先行告辭了。” 明顯有些慌亂的站起身,盈盈的福了一禮,拿起石桌上的兩張素描,“這、這兩幅素描凝兒拿回去臨摹。” “好……”爾普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的點頭應聲。 “公子保重。” “凝兒姑娘也保重。”爾普看著一踮一踮的朝門外走去的紀凝兒,愣愣的回了句。 紀凝兒一踮一踮的走到門口卻又突然站住,緩緩的轉過身,遲疑的道:“公、公子若去了京城,可去仙妙坊尋凝兒。”說完,便轉身出大門。 直到了馬車跟前,紀凝兒才拍了拍亂跳不止的胸口,輕輕的吐了口香氣,被小嬋攙扶著上了馬車。 聽見車輪聲見遠,爾普才從愣神兒中緩過來,無奈的搖搖頭,“這妖女的脾性有些怪異啊。” “普兒!” 正這時,李翠竹一步一回頭的進了院子,“剛剛的姑娘是誰?” “呃!”爾普沒想到紀凝兒被老娘撞見,忙含糊道:“一位朋友,她今日回京城,順道來跟我告個別。” “朋友?”李翠竹半信半疑的問道:“普兒什麼時候認識這麼漂亮的姑娘了?還有……你這衣衫?” “哦,這衣服是洛凡送的……” 爾普見老娘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趕忙把紀凝兒的畫作拿了起來,又將昨夜發生的事粗略的講了一遍,當然省略了玉堂和自己作詩的那部分環節,隻說自己幸運的中了紀凝兒的畫作,和宜春樓的贈銀。 “五百兩?”李翠竹不可思議的望著爾普,顫聲說道:“普、普兒還在縣城買了院子?” 爾普趕忙解釋,“實在是那老板急著出售,兒子見價格合適,來不及跟娘商量,娘您可別生氣。” 李翠竹深深的吸了口氣,以自家的條件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房產,兒子隻不過到縣城走了一圈,便買了下來。 輕輕的撫著爾普的臉頰,笑道:“娘不生氣,普兒有自己的主見,娘很開心。” 爾普嘿嘿一笑,挽著李翠竹的胳膊道:“娘,縣城有了院子,鴨蛋也要開始賺錢了,回頭兒子就給娘找兩個丫鬟伺候您。” “娘哪用別人伺候?”李翠竹笑著拍了下爾普的手背,一臉慈愛的說道:“先給娘娶個兒媳婦回來吧。” “呃……差點忘了,明天鴨蛋就送來了,娘,我去熬鹽水。”一聽讓自己娶媳婦,爾普趕忙鬆開的胳膊,急沖的朝屋子奔去。 李翠竹隻以為他臉皮薄,笑著搖搖頭,回頭望了眼門口,有些惋惜的喃喃自語:“漂亮是漂亮,可惜……腿腳不好啊。” 遠遠的,就見爾普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 按照水和鹽十比三的比例熬製了鹽水,再分別倒進大缸,爾普氣喘籲籲的做完這些,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吃過晚飯,李翠竹叫住了正在打地鋪的爾普,神神秘秘的拿出一隻玉佩遞給他。 “娘,這是哪來的?”爾普好奇的擺弄著,隻見那玉佩質地上乘,四周雕著花紋,一麵刻著一個玉字。 李翠竹微笑道:“應該是你媳婦的。” “啊?”爾普使勁的掏了掏耳朵,“我哪來的媳婦?” 李翠竹輕輕的嘆了口氣,“就是不知道人家還認不認這門親事。” 爾普一臉茫然,便見李翠竹接著說道:“你兩歲那年,北人沖進縣城殺人放火,你爹救了一個渾身是血已經昏迷不醒的人。” 爾普正了正身子,看來這是有故事了。 “你爹將那人藏在商鋪的地窖裡,直到三天後那人才醒了過來,對你爹自是千恩萬謝,臨走時便將玉佩留給了你爹,隻說讓你成年後便去京城,要將女兒嫁你。” 爾普見李翠竹停住,疑惑的問道:“然後呢?” 李翠竹搖了搖頭,“沒了,你爹就是這麼跟娘說的。” “啥?” 爾普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娘誒……什麼就沒了?爹救了那人,那人就要把女兒嫁給我?這、這也太扯了吧?” 李翠竹道:“你爹不會騙娘的。” 爾普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劇情太狗血了,他也不想費那腦細胞,便問道:“那人是做什麼的?” “不知道!” “那他叫什麼名字,家住在京城什麼地方?” “你爹沒說。” 咣當—— 爾普腦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李翠竹嚇了一跳,忙把他扶起來,揉著他磕紅的額頭,急著道:“你爹說,那人講了,隻要拿著玉佩去京城隨便一家當鋪問一聲就知道了。” “娘,我覺得吧,你和爹都太實在了……” 爾普捋了捋心口,撇嘴道:“不過,這玉佩看著倒值些錢,倒也不枉爹救了他一命。” “你爹對那人的話深信不疑,娘信你爹!” 李翠竹微笑道:“普兒現在也成人了,娘自然是要將玉佩給你的,至於要不要去京城,普兒自己決定,反正普兒現在也能賺錢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怕討不到媳婦。” 爾普點點頭,對自己這對爹娘還真不知道如何評價。 人家就那麼一說,你們就信了,那人既然有心嫁女兒,怎麼可能連個姓名都不留?這明擺著就是扯淡嘛。 他不想讓李翠竹傷心,便道:“娘,這事以後再說吧,兒子現在有很多事要做,暫時還不能成親。” “嗯,普兒自己做主。”李翠竹慈愛的撫了撫爾普的臉龐,“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應了一聲,爾普將玉佩放在桌上,也不知是身累還是心累,反正躺下沒一會便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爾普跑步回來,吃了早飯,馬洪才二人便將鴨蛋送來了。 卸了鴨蛋,爾普將三十八兩銀子交到二人手中,要求他們聯合村民再擴大一倍的養殖規模。 馬洪才大喜,興奮的說一定保質保量,當即又重新立了文書,每半月由一萬隻鴨蛋改成兩萬隻。 孫大和卻顯得情緒有些低落,爾普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原因。 對跟在馬洪才身後的馬茂眨了眨眼,對方先是一愣,隨即便點點頭,善意的笑著回應。 送走了一行人,爾普將鴨蛋一層層記著數擺進水缸,又在每一層上墊了竹篩以免下麵一層被壓壞。 就這樣,娘倆整整忙活了一天,直到天已經黑透,將最後一隻大缸蓋上木蓋,四周封上泥巴,這才算完工。 “缸還是不夠啊。”看著幾乎占了一半院子的大缸,爾普不禁搖頭苦笑。 一連幾天,爾普除了鍛煉身體,就是看著他的寶貝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