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烈烈,卷著地上的黃土打著旋兒吹過。太陽毒辣地炙烤著大地,空氣都因高溫出現了一陣陣扭曲。 空曠的西北戈壁灘上,除了偶爾幾隻土黃色的蜥蜴爬過,再無他物。 黃土路上,一對穿著粗麻衣服的父子正牽著兩頭羊匆匆趕路。 孩子名字叫作史遠,六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他的母親因為難產去世,隻留下父子二人相依為命。 父親史大是十多年前逃荒到八裡溝的,家裡的親戚已經死完了,所以對史遠這根獨苗苗是極其寵愛,孤身一人將史遠拉扯大。三十出頭的年紀看上去要蒼老很多。 史大這次出門是要帶著史遠去鎮上拜師讀書,兩隻羊是他準備的束脩,這已經是家裡的全部財產了。 “娃呀,你要好好念書,學本事,當大官兒,過好日子呀。”史大將右肩的包袝緊了緊,對著史遠說道。 “爹,你放心,我一定會出息的,您就等著享福吧。”史遠自信地回應。 史遠有一定的行動能力後,就特意向史大和其他村民套過話,可惜這裡太過偏遠,村裡人見識不多,從他們的話裡史遠隻知道現在是清朝,但現在在位的是哪個皇帝卻不得而知了。 說來也怪,雖說是清朝,但史大和村民都沒有留辮子。史遠向史大旁敲側擊才知道,原來當初南方鬧長毛,聲勢浩大,鎮上的一夥人也打著長毛的名義在這兒搞剃辮,搜刮財物。堅持留辮子的人當場就被砍了,麵對刀子,村民們隻能乖乖就範。 那夥隊伍自稱是太平天軍,說是軍隊,其實也就幾十人。也許是看上了這支太平天軍搜刮的財物,不久後,幾夥馬賊聯合起來,襲擊了這支軍隊。 這支軍隊不過是一些地痞流氓聚集起來,借長毛的名義來斂財的,跟刀尖上舔血的馬賊拚殺,下場如何自然不用多說。 那些被剃了辮子的人,見縣裡鎮裡也沒派人來管,也就留起了長發。 “長毛”“太平天軍”這些詞,再加上這事發生了挺長時間,史遠敏銳地覺察到現在應該是清末,他心中頓時有了計劃。 正好史大要送他去鎮上讀書,借這個契機,史遠摩拳擦掌,打算從鎮裡開始,結識名人,利用自己的知識擢取權力與財富。 父子二人邊說話邊趕路,史大擔心兒子累著,把史遠放到羊背上,讓史遠坐穩抓緊後,牽著羊向前走。 沒過多久,空氣中突然傳來馬蹄聲,路麵上的浮土和碎石也被震起。 遠處出現了一支七人隊伍,都包著頭巾,戴著麵巾,配刀騎馬,隻將眼睛露在外麵。 史大見狀,連忙把史遠拉過來,將路讓開,同時囑咐他不要說話,以免惹來麻煩。 史遠二世為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麵,為了以防萬一,他蹲下來,用右手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攥著。 七人隊伍縱馬而來,到了二人附近卻勒住了韁繩,把父子二人圍了起來。 史大見狀,將史遠扯在身後,滿臉賠笑,對著一個頭目打扮的人拱手道:“幾位大爺,我們父子倆礙到了大爺們的眼,我們給大爺們賠不是,大爺們行行好,饒過我們吧。” 史遠聞言也忙跟著史大對這夥人拱手作揖。 那個頭目解開麵巾,露出一張醜惡的臉:皮膚粗糙,一對三角眼放出滲人的冷光,一條疤從右顴骨斜著蜿蜒到下巴左側,將嘴唇都分開了一個豁口,看上去猙獰異常。 頭目翻身下馬,從右腰抽出刀來,狠狠劈在史大臉上。 史大痛呼一聲,仰麵倒下,潺潺鮮血流出洇濕了地麵。胸口雖然還有起伏,但從麵部的傷口來看已經是離死不遠了。 頭目在史大屍體前蹲下,用史大的衣襟將手中沾了鮮血的刀擦拭乾凈,嘴裡念叨道:“爺們兒,你運氣不好,遇到了我疤麵鬼,這是你命裡的劫,下去了別向閻王告狀,投個好胎,下輩子好好活。” 他隨即站起身來,向其餘馬賊吩咐道:“老四老五,你們把兩隻羊帶上,老四你把這屍體剝光了掛到樹上,姓王的不是號稱“疾影迅雷,刀斬不平”嗎,等他追過來,讓他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導致史遠現在還有種不真實感,呆呆地站在原地。 疤麵鬼瞥了一眼史遠:“這娃娃可憐的很,我剛弄死他大,再砍死他有點兒太欺負人了。老七,你來收拾他,記得利落點,不要見血。” 旁邊一個留著兩撇胡的馬賊聞言也翻下馬來,邊擼著袖口向著史遠走來,邊笑著扭頭對疤麵鬼說道:“得嘞,老大,您就放心吧,我掐死的娃娃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保準給這小崽子一個痛快,他下去了也怨不著咱。” 兩撇胡又看向史遠,對著其他馬賊喊道:“你們瞧,這娃娃也是個孬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了點兒血就嚇成這幅模樣了。” 其他馬賊看著史遠呆愣木訥的模樣,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有一個馬賊還借機拍疤麵鬼的馬屁:“我看是老大…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對,霸氣側漏,直接給這娃娃嚇傻了。” 兩撇胡此時已經來到史遠的身前,他的手掌向著史遠的脖頸伸去。兩撇胡粗糙黝黑的手掌與史遠孩童所具有的細膩嬌嫩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就在此時,史遠抬起緊攥的右手向著兩撇胡一揚,沙土帶著碎石子打在兩撇胡的臉上。 兩撇胡慘叫一聲,眼睛即使閉上也依然紅腫,可見他並不好受。史遠的突然襲擊也激發了他的兇性,他閉著眼睛,雙手向之前史遠的方向掐去。 而史遠則彎下腰,向兩撇胡沖去,一把將佩帶在兩撇胡腰側的刀抽了出來。 刀對六歲的史遠來說很重,但他拿得很穩。刀到手的一瞬間,史遠就卯足了力氣,轉身向兩撇胡砍去。 兩撇胡仍然睜不開眼,但刀被搶,再加上聽到的破風聲,他立刻明白了此時的境地,別無他法,他隻能用左手去擋。 刀子磨得很利,史遠又用盡了全身力氣,兩者甫一接觸,刀子便削斷了兩撇胡的三根手指,砍在他的肩上。 兩撇胡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連滾帶爬向後逃去。 史遠正打算追上去再來一刀了結了他,卻見其他馬賊已經注意到他,個個抽刀在手,兩撇胡也已經逃到那些馬賊身後,再無追擊可能。 六歲的孩童對上六個持刀的馬賊,差距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