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以再造一切之神的名,咽下死亡的屍骸,換取孕育靈魂的搖籃。 宋藏身前的黑暗宛如實質般湧動著,某種無聲的頌詞在時間中傳唱,被逐層掀開的地麵變得粘稠混沌,一口口漆黑的棺槨挨個浮出地麵。 “你不覺得,你的爪子伸得太長了嗎?”宋藏沒有理會那些殷勤湊到自己腳下充當踏板的棺槨,隻是冷漠地看著眼前翻湧不休的黑暗,“亡途沒到能夠現世的時間,伸再多的爪子也不過是給孩子們的桌上添幾道菜罷了。” 黑暗變幻著形態,無聲訴說著什麼:“▇▇▇▇▇▇▇▇▇▇▇▇▇▇▇” 對於這團殘留在眾生之海底的反曲陰影宋藏不會抱有任何憐憫之心,一張猙獰的巨口無聲浮現在黑暗中猛地撕下將近一半的陰影。 殘存的反曲陰影尖銳地變形著,螺旋狀的結構帶著昔日那種萬物皆亡的衰敗末日氣息黑暗中凸顯出來,猶如一隻虛張聲勢的敗獸在叫囂自己的強大。 “你說得太多了。”宋藏對此隻是平靜地抬手推了推右眼的單片眼鏡,“而我,也做了太多。” 鏡片中映出反曲陰影的全貌之時,宋藏右眼的橫瞳驟然化作了一副重疊的指針,迅速倒轉著。 反曲陰影如遭天譴般痙攣抽搐,無數細密的肉芽掙紮著從虛無的黑暗中長出,粘連的肉芽淌下大量的鮮血,如同瀑布一樣覆蓋了那個螺旋狀的結構,也洗去了那股讓一切衰敗步入死亡的氣息。 “現在,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宋藏閉上右眼走向尚在掙紮的反曲陰影,粘稠的地麵自動浮出大量棺槨為其鋪路,“不會有第二次警告了。” 反曲陰影不斷扭曲著有形無質的黑暗軀殼,卻始終無法擺脫宋藏所施加的那一份鮮活的“恩賜”。 那層密密麻麻的肉芽已經鉆滿了反曲引以為傲的末日螺旋,能讓一切走向滅亡的末日氣息在宋藏所賜下的“新生”前反而塑造出了一具與之相悖肉體。 在被徹底這份昂貴的“新生”同化前,一具裹著濃鬱黑色的骸骨從末日螺旋中心脫離,在落入棺材堆前被宋藏伸出的腕觸接住。 沒有理會被迫留下大部分本質逃走的反曲陰影,宋藏將那具骸骨攬入懷中,慢慢撫摸著已經被末日虛空泡入味的骨骼:“你成功了……我們找到了全新的未來……” “可以安心了,我的孩子……” 宋藏單手抱著骸骨,側身解開黑大衣的扣子,掀起內襯的紅色羊毛衫,在胸部與腹部的交界處直接裸露著一個一掌攤開大小的鮮紅空洞,能夠直接看見內在緩緩蠕動的內臟。 那具被宋藏懷抱著的黑色骸骨在單片眼鏡後那隻轉動眼瞳的注視逐漸縮小到拳頭大小,被空洞所蔓延出的血絲包裹,帶入腹中。 “冠以再造一切之神的名,咽下死亡的屍骸,換取孕育靈魂的搖籃。” 一個姍姍來遲的黑影看向宋藏緩緩伏倒的身體隨便找了塊高點的平地放下手裡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倆崽子,走向宋藏。 來者正是淩池,被他扔下了倆崽子自然就是呂斑心和軒福,雖然換上了一套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的衣服,但是那兩張被宋藏喂得肉嘟嘟小臉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淩池一邊輕聲頌念出獨屬於宋藏的密語,一邊揭開自己的皮膚,藏在衣物下的一個巨大圓孔,平日裡由宋藏親手縫上的腹皮維係生死之間的平衡。 此刻那塊取自宋藏的皮毛被他直接揭下,如同決堤般湧出的血河被密語接引,蜿蜒盤旋著流向宋藏,同時那些被反曲陰影留下的相悖肉體也被接引著飛向宋藏。 被掀開的地麵逐漸被淩池獻上的鮮血灌滿,位於胸腹相交處的圓孔自動將那塊潔白的皮毛縫在這具不死的軀殼上。 就在淩池因為大量靈性的缺失跌坐在地時,沉入血池的宋藏消失了,留在血池中的隻有那具小小的骸骨。 在宋藏換取的血肉搖籃中,骸骨殘留的靈魂在血與肉中沸騰,仿佛在溫暖的安撫一下散去最後的執念,隻留下了一道蜷縮在血池中的幼小虛影。 恍惚間幻覺般的輕哼從骸骨上掠過,柔和的紅光下晃蕩的虛影迅速攀上了如血一般的色彩。 搖籃中輪廓逐漸穿起新生的肌肉,一縷一縷浸潤著鮮血的肌肉纖維蓋上了潛藏在暗流中的骨骼。 流淌的血線粘稠而殷紅,仿佛深淵中墜下的希望一般,沾染著血色的光芒。 一邊滴落一邊凝結在肌肉上,粉嫩的皮膚沉落下去,包裹在裸露的肉體上,隨著皮膚的完整,黃黑交錯的毛發透著晶瑩的質感,大片大片地生長出來。 有一些光隨著血液流了進來,滲進骨骼,深入還未誕生靈魂的搖籃。 最後搖籃本身隻剩下一地影子般的爛泥潭,在盛著搖曳的溫度。 影子逐漸散了,有一雙手,一雙黑色的,覆蓋著角質的手輕輕抱起了孩子。 宋藏單手托住孩子的重量,另一隻手撫在後背上,一邊緩慢地搖晃一邊拍動著幫助他適應新生的世界。 “咳咳……”孩子動彈一下,咳嗽了兩聲,仿佛感到了寒冷似的蜷縮進了宋藏的懷抱。 “孩子,歡迎回家。”宋藏輕撫著獵豹獸崽的頭,眼中飽含溫柔的愛意。 “我帶你去見見哥哥們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宋藏衣服下伸出兩道腕觸攬住睡得死沉的呂斑心和軒福向著墨守和泉禦所在的位置走去。 而在宋藏離開之後,搖籃外圍殘留一地的血跡逐漸升起猩紅的結晶,仿佛要褪去物質的外殼,露出其隱藏的本質一樣。 幻影瞬息的顯現,自結晶深處仿佛閃過一道被數道鎖鏈貫穿的身影,又連同這一地的血色一同消散。 淩池能看見的隻有仿佛籠罩著猩紅深坑中那些靈魂殘存的色彩像是在時間的蹂躪中漸漸褪去鮮活。 隻剩下宛如永恒的灰白色淹沒在無窮的黑暗中。 “…………”淩池板著一張臉坐在地上,一臉的意料之外,“不是,就把我落這不管了?” “姓宋的你還是人嗎?哪有你這樣用完就扔的,老子又不是衛生紙這種一次性用品!”淩池低著頭小聲嘟囔著,雖然說地很氣憤,不過表情卻不是很惱怒,隻是有些小失落。 “老子現在可爬不動那個褪邪石階啊……” “嚷嚷什麼呢?” 宋藏的平靜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耳後傳來,近得淩晨甚至能感受到那口呼出的冷氣鉆進了自己的耳朵裡,嚇得淩池一個打了激靈閃了脖子般扭頭看向自己身後,嗯,扭了個一百八十度看身後。 宋藏正俯身看著一臉懵逼的淩池和他那扭了一百八十度的脖子:“待會你自個把脖子擰回去吧,該一起帶孩子們回去睡覺。” “哦,好。”淩池看著宋藏懷裡抱著一個最小的孩子,背後伸出四條腕觸,一條攬著一個小崽子的樣子下意識露出傻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