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想早點回去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 剛出門,突然刮出一陣妖風,頂得人邁不開腿。 我不是很在意,反正離車也不遠。 結果,突然注意到天很暗,抬頭,是一塊碩大無朋的烏雲。 上一次看到這樣的烏雲,是在我小時候,一次坐車在高速上。 烏雲來的很迅速,沒等人反應過來,就開始下雨,傾盆大雨。 我還記得當時從車窗向外看是白茫茫一片,根本就看不清前麵有什麼車。 所以我又走回門內——現在這狀態,指不定下一秒就下雨,要是困在路上,就拿我這兩天現學現賣的駕駛技術,很難說不會出事故。 雖然曾經無所謂消失,但現在,我還是惜命的,多呆幾年,吃喝玩樂,總是比直接走了要劃算點。 反正這種大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無非等個十來分鐘也就停了。 但是,我,自作聰明的我,錯誤地估計了形勢。 過了很久,雨還是下得很來勁,隱隱還有加大的趨勢。 看表,已過五點半。 去給小孩打了個電話,囑咐他廚房窗臺上有三明治,餓了自己吃。 有點頭疼,三明治是明早早點,現在吃了,明天又得發愁。 倒是不擔心他會有危險,因為我臨走時好好地把門鎖上了,並且叮囑他向內反鎖門,別亂開門。 頭微微的有點脹痛,大概是出了一身汗後又吹風導致的。 又轉了一下午,很累,想睡。 十多年後的宅男的身體素質還是比一個朝氣蓬勃的高中生差遠了。 隨便找了張床就躺下,雖然上麵都是灰,但我還會在乎臟嗎? 就著一股奇怪的灰塵味,我睡得出奇的踏實,但僅限於前半段。 後半段在做夢,準確地說,也不能稱它是夢。 因為沒有情節,沒有場景。 感覺有個黑黢黢的影子在我身後。 直覺是謀殺案的兇手。 麵目模糊,身形也潦草。 隻有一排白牙,大大的咧著。 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那是很沒心沒肺的一個笑。 但在這個場景下,牙森森地閃著冷光。 那是看著我們這些不明真相的人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時,那種得意的,為自己的傑作感到滿意的,幾近瘋狂的,在陰暗處的,竊笑。 而後,笑容收斂,嘴一張一合。 聲音,低低的,輕輕的,然而無比清晰,仿佛是在和我耳語。 身上那種酥酥癢癢的感受震得我一激靈。 是篤定的宣告:你,永遠也,找不到,真相的…… 我試圖遠離,卻一腳踏空。 擁抱我的,是無盡的黑暗…… 我醒來,不安的感覺愈演愈烈。 右眼皮突突地跳,血液噴張,像要把血管湧烈。 我突然就什麼也顧不得似的,頂著脹痛的腦袋跑進車裡。 將車速加到最高,一路狂飆,遇見黃燈也不帶絲毫停頓,直往前沖。 靈魂已出竅。 仿佛“我”浮在高空,淡漠地看著自己的這具身體焦急,瘋狂。 是我以後人生中最最不想回憶的一段過往。 就算是死亡,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