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1 / 1)

陸白與葉浪 無極而生 3718 字 2024-03-16

紅燭過半,陸白過不多時便給男子把一次脈。   見他脈象雖仍時斷時續,不過較之先前已微微有力,自知藥物起了些作用,多少這命算是給他吊住了,至少一時半會不會一命歸西,方略略放下些心來。   如此一夜多次,自己倒也乏了,便在桌前坐了,拿手撐住頭,不覺便要沉沉睡去,忽聽一聲呻吟,陸白頓時醒來,移步床前探視。   隻見房門處一響,原來守在門口的茯苓也推門入內,陸白詫異道:“你怎麼來了?還沒去歇著嚒。”   茯苓撓了撓頭,思索答道:“小人方才正巧起夜,聽到公子房中有動靜,方才入內查看。”   陸白也不深究,隻是觀察男子麵色,又再次搭脈視診。   茯苓不敢搭話,怕擾了他,便在一旁守住,不覺天色已然泛白,遙遙傳來雞鳴之聲。   陸白心中明白,對茯苓道:“你辛苦了一宿,且去暫歇一下。”   茯苓答應著去了,卻未回去歇息,而是往前廳摘除門板,準備迎客去了,他也習慣了這個時候打開大門。   薄霧中,有一個挺拔的身影遠遠的行來,茯苓正想,如此清晨,便有人行走,恐怕是什麼急事趕路。   不料那人影行至了他們藥店門口便停住了。   那人影瞧了一眼門匾,對正卸門板的茯苓道:“這裡可是廣安堂?”   茯苓迎來送往的慣了,估摸是來人府上有人身體不適,被人薦來,且一大早前來,恐怕是什麼急癥。既然是客人,便忙答道:“是的,正是咱們店。”   那人閃身往裡便走,一麵問到:“我有急癥,請大夫替我問診。”   茯苓見這人麵生,但畢竟來者是客,又如此說,便讓來人引至一旁客椅之旁,請他坐下。   因想及陸白一夜未曾合眼,不想打擾他,自己便自作主張的代行其事,問道:“這位客官,有何體癥?”   那人是個年輕男子,身著一襲黑衣,金銀細線密密的滾邊,看著服色,並不似一般人家,腰間還懸著一柄寶劍。   聽茯苓如此問,他冷笑道:“你不過是個夥計,充其量也就是個抓藥的掌櫃而已,豈有問診之理,還不叫你家大夫出來。”   茯苓便道:“少主人正在歇息,公子氣定神閑,麵色紅潤,未見抱恙,想來隻是小毛病,小的問診也是一樣的。”   那人冷哼道:“我氣色如何可是你說了算的,既然你如此說。我心悸多夢,你且替我瞧上一瞧。”   茯苓見對方是客人,也便畢恭畢敬的搭脈問診,不料剛搭上對方脈搏,細聽一陣,便顯出滿麵的疑惑來,隻因對方脈搏一時強勁有力,一時有似有似無。   他多年替病人抓藥,又輔助陸白多時,得陸白一些傳授,平日普通問診,他早已應付自如,若是陸白不在,也可代為開些普通藥房。   今日這人的脈象,倒是將他難住了,皺眉琢磨半天,皺眉搖頭的,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男子似笑非笑的瞧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茯苓沉默一陣,尷尬道:“客官稍坐,我去請少東家。”說畢,便轉往後堂去了。   因天時尚早,這學徒也還未至,隻留得這男子在前廳獨坐。   茯苓走至陸白房間,見陸白又在替男子視診,便躊躇著不語,進出瞧了幾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白早已瞧在眼中,便抬頭問道:“怎麼了?”   茯苓道:“一大早的,前廳來了個男子,說是問診,我替他把了脈,時強時弱的,但瞧著他身體並無大礙。他隻說心悸氣短,並堅持要見大夫,我方才說了,少東家正在歇息,他也不肯走,隻是坐在前廳,我想著不便打擾你,但不來報告恐怕他一直等著。”   陸白心下疑惑,沉吟片刻,起身道:“帶我去看看。”說著隨茯苓一並出去,返身將門輕輕帶上。   來至大廳,果見一男子黑衣黑袍,雖豐神俊秀,但眉鎖堅冰,麵色冷峻,周身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質,目下正坐在一旁客椅上,身旁一柄長劍斜靠在椅子扶手旁。   那男子見來了位白衣白衫風度翩翩的少年,一旁跟著方才招呼他的夥計,便知是此店的少東家,便也站起身來,微微抱拳,算是見禮。   陸白也回禮道:“在下是店鋪少東家,陸白,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男子並不答言,隻是道:“大夫既然在此,還請替在下把脈。”   陸白一麵招呼他在案前凳上坐下,一麵問道:“不知客官有何不適?”   那人道:“我心悸氣短,徹夜難眠。”說時便將左手搭於案上,右手一拉袖子,漏出手腕。   陸白搭脈上前,見其脈象平穩,並無病癥,正要開言,忽見對方將手一翻,竟然扣住了自己的脈門。   他微微皺眉,一麵往後抽手,一麵道:“客人恐怕是別的急癥。”   男子道:“哦?願聞其詳。”   陸白見自己被扣住的手臂酸軟,難以使力,心中暗思此人前來必有緣故,恐怕和昨日中毒的男子不無關係,便沉聲道:“客官恐怕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廣安堂可是治不了心病的。”   說畢,隻見男子將頭微微湊攏,在他耳旁輕聲道:“我的心病隻有大夫能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陸白不緊不慢的笑道:“在下能幫上什麼忙?”   男子低聲道:“隻要陸家公子將昨晚收留的人交給我,我的心病自然就好了。”   陸白心中一震,果然有事。   他往茯苓那旁瞧了一眼,見他正在清理櫃臺,放下其餘的門板,恐怕他擔心自己,壓低聲音,對那人道了一聲:“那且瞧瞧客官的本事,可否將人帶走。”說時,雖然上身在他扣住脈門的情況下,已然乏力,自己卻氣運丹田,再下凝腿上,腳下已然往來人踢去。   來人麵露詫異。   一般人被扣住脈門,全身無力,斷然無法再行抵抗,陸白竟能反擊,麵前這人恐怕也有些來歷,倒是出人意料之外,不及細想,便也抬腿來擋。   那桌案被布幔遮住,瞧不見腳下動作,所以二人的來回過招使得桌案微微震動,卻也未引起茯苓的注意。   但二人顯然勢均力敵,都凝力在桌下來回過招,越來越快,不分伯仲,這巨大的壓力讓這張脆弱的條桌承受不住,終於,哐的一聲,條桌在壓力傾軋之下,從中斷為兩半,左右往外飛出。   陸白順勢從男子手中抽回被扣出的右手。   聽到響動,茯苓驚訝回頭,卻見著二人正麵對麵端坐,麵前長桌已碎成兩半。   他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隻是疑惑的走了過來,瞧了瞧來人,又瞧了瞧陸白,輕聲道:“公子,這是怎麼了?”   陸白笑道:“想必是桌案太過陳舊,不堪重負,你且去換一張新的桌案來。”茯苓一連聲答應著,撓頭疑惑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