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幾人圍著小貓,一聲聲的叫了起來,連盤中的烤肉都顧不上了。 但是,仔細看的話,幾個小身影中還夾雜有一個不太協調的少年,和幾人一起擠來擠去的。 看著劉承樺和幾個小的推推搡搡的身影,李弘茂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他薅了出來。 “你都多大了,還和幾個弟弟妹妹搶?”李弘茂無語極了,“還有點兒下限嗎?” “愛護小動物,分什麼大小!”劉承樺顧不上後脖子處的緊勒,伸著手還撲騰著想往人堆裡鉆,“劉承栩,你想想,今晚它可是養在我倆院中的,你現在讓我抱開心了,晚上我就不跟你搶了!” 劉承栩護著剛被望舒抱在懷裡的皎皎,不屑的說道:“你以為我還信你?現在讓你抱,你晚上也會說沒抱夠!還不如現在就壓根不讓你抱!” “嘿!你給我等著!看我晚上……”劉承樺的聲音越來越小,劉承栩幾人好奇的抬頭看去,才發現他已經被李弘茂拎著領子給拖走了。 “好了,太陽這會兒也高了,吃飽了就回帳子裡歇會兒。”柴守英也不去管小輩們之間的官司,看向李家明和程喻問道,“下午你們怎麼安排啊?” “帶郎君和小娘子去東市轉轉。”程喻笑著應答,“晚間在南樓定了席麵,郎君們早就嚷著要吃那裡的苦筍鰣魚了。” 聞言,柴守英和劉繼明對視了一眼,搖頭失笑。 “可是有何不妥?”程喻見狀忙問道。 劉繼明搖頭失笑:“隻是覺得事有湊巧,我家也早早就在南樓定了席麵,還想著邀請各位今晚同去呢!” 程喻聞言哈哈一笑:“既如此,那我們不如就同去啊!” 李家明也說道:“我看孩子們如此投契,不如下午就一同去東市,相互間也有個照應。” 劉繼明和柴守英相互看了一眼,笑著點了頭。 午休過後,幾人精神抖擻的上了馬車,望舒不錯眼的看著劉承栩對著家裡的仆婦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一定照顧好小貓,下午收完氈帳這邊的活計要親手把皎皎送到他的院子裡,交給留守在院中的澄心和清意,萬不可讓二郎身邊的隨心和所欲碰一下。看著對麵的仆婦抱著小貓點了八百次的頭,兩人才依依不舍的坐上了各自的馬車,往東市的方向行去。 因為劉家人也一起隨行,所以望舒並沒有上自己來時的那架馬車,而是擠上了柴守英和劉榕的馬車,和劉榕一左一右依偎在柴守英身邊,絮絮叨叨的小聲問著自己親娘的往事。 忽然間,車身一震,正靠在一起的三人頓時不由自主的往一邊倒去。眼看著就要把望舒壓在下麵,為了保護望舒,柴守英身手矯健的抱起她和劉榕,自己的背卻狠狠的撞向了車體。 “阿娘!” “英姨!你有沒有事?” 望舒和劉榕從柴守英懷裡掙紮起身,立刻回頭檢查著柴守英的情況。 柴守英捂著肩旁搖了搖頭:“無礙,隻是撞了一下而已。” 剛安慰完兩個小的,車門就被打開了,劉繼明、劉承楓以及李家明三張焦急的臉龐出現在車外:“你們怎麼樣?撞到哪裡了?” 劉榕因為一時有些嚇到,一邊打嗝一邊說:“阿耶,我沒事,是阿娘撞到了。” 劉繼明一聽,立刻登上了馬車。 望舒懂事的挪了個地方,把柴守英身前的位置讓給了劉繼明:“阿叔,英姨是為了保護我才撞到的。” 劉繼明檢查了妻子的情況,看沒有什麼大事,也就放了心,一邊給妻子揉著肩一邊笑著安慰道:“好了,別擔心了,你阿娘和你英姨沒事。” 看見英姨並沒有受傷,望舒才鬆了口氣,又看向車外的李家明說:“師傅,發生什麼事了啊?” “有一輛車的馬驚了,路上的車為了躲避紛紛讓行,慌亂之下車子就有些不穩當了。”李家明笑著解釋道。 一聽有馬驚了,望舒急忙的跑到車子外,好奇的張望著:“那有沒有人受傷啊?那輛車上的人怎麼辦啊?” 李家明看著眼前愛操心的望舒,笑著說道:“別擔心,程喻和你阿兄,還有劉二郎已經過去看了。” “啊?”聽見李弘茂過去了,望舒更擔心了,“我阿兄過去乾嘛啊?” 看著一臉擔憂的望舒,李家明忽然想起她對於自己阿兄會騎射的事情並不知曉,急忙安撫道:“別擔心,你阿兄的功夫好著呢,還在齊王府時,他的騎射不說是第一吧,比你大兄也不差什麼。不過是因為你阿耶平日裡過於緊張他的身體,怕他受涼,才限製他騎馬罷了。” 看著一臉不信的望舒,李家明看向了她身後,笑著說道:“你看。” 順著李家明手指的方向,望舒扭頭看去,在一片夾道歡呼中,自己的阿兄和劉承樺已經馴服了那輛車前的兩匹驚馬,一綠一紅的兩位少年英姿勃發,在馬上驕傲又痛快的笑著。 望舒與有榮焉的指著那馬上的少年,大聲喊著:“那是我阿兄!” 跟著跑出來的劉榕此時也驕傲的喊著:“還有我阿兄!” 兩個小姑娘開心的手拉手,一邊跳一邊沖著不遠處揮舞著手臂:“阿兄!你好棒啊!” 遠遠的,望舒看見那輛車的簾子掀起,隱約露出了兩副少女的身形,好像是和李弘茂、劉承樺說了什麼,兩人行了一禮後,才往這邊走過來。 李弘茂一邊和程喻交代著什麼,一邊走過來抱起了妹妹,在她的歡呼聲中紅了臉。 “怎麼了?”李家明和劉繼明看著遠處還沒出發的馬車,不解的問道。 “馬雖然馴服了,但是她們的車也壞了,弘茂就說給她們勻一輛出來。”劉承樺不在意的解釋道。 李家明看著程喻將兩人的馬車牽了過去,笑著和劉繼明說道:“看來,剩下的路,要麻煩兄長載我們一段了。” 劉繼明大笑著拍了拍李家明的肩:“正好,我們哥倆再敘敘舊。” 望舒正準備問李弘茂關於騎射的事情時,餘光掃見有幾道身影朝他們走了過來。好奇的望去,原來是那輛驚了的馬車上的兩個少女,正帶著仆婦走了過來。 領頭的一個穿著嫩黃色的大袖春衫,黃碧兩色的間色羅裙,行動間羅裙晃動,黃碧二色在日光下似是搖出了一曲動人的樂章般,好看極了。 “好漂亮的阿姊啊!”望舒不由的小聲說道。 走近後,那張出水芙蓉般的臉龐上泛起了微微的霞色,和海棠色的唇瓣一起襯托出了少女嬌美的顏色。 而那個和她一起走過來的紅裙少女,雖然石榴色的衣衫顏色更加的艷麗,卻在她的襯托下,顯得稍微普通了些。 因為兩人的靠近,李家明和劉承楓等人都避遠了些,李弘茂和劉承樺因為剛才已經出手相助,因此雖然也稍微避開了些,卻也沒走太遠,站在馬車的另一邊,扶著車中的柴守英出了馬車。 “小女和妹妹今日出行遇難,幸而得兩位公子仗義相助,雖然剛才已經謝過公子,但我們姊妹二人用了夫人的馬車,還是應該來謝謝夫人才是!”黃衣女子笑著和柴守英行了禮。 柴守英看著眼前的少女不僅姿容姣好,而且還禮儀周全,頓時喜歡的不得了,拉著她的手說道:“姑娘不用客氣,出門在外,能遇到已是緣分,況且你們姊妹二人又是女娘,怎能讓你們在這裡等家中再派車來接呢,我們本就車多,勻出一輛也不是難事。不用在意!” 聽柴守英話中客氣又熱情,黃衣女子感動的抬眼看去,卻在看見她身邊的望舒時,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嘴裡呢喃著:“永嘉公主!” 正準備跪下行禮,忽然被柴守英扶住了雙臂,注意到周圍還有些百姓來往,聰明的停下了動作,心裡暗自慶幸著:“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既然剛才就認出了二皇子,怎會在見到公主時驚訝呢,他們出宮遊玩自然是不欲引人注意,幸好自己的聲音小,隻有眼前幾人聽到。” 想到這裡,黃衣女子抱歉的一笑,又行了一禮才小聲說道:“夫人莫怪,家父是天威軍都虞候何敬洙,小女曾隨父母入宮參加過宮宴,所以認得公主的樣子,剛才一時驚訝才……” 柴守英笑著搖了搖頭,看向了望舒。 望舒走過來笑著說:“原來是何家阿姊,我知道何將軍的威名,隻是不認得阿姊的容貌,阿姊莫怪。” 黃衣女子急忙搖了搖頭:“我雖參加過幾次宮宴,可也坐的遠,公主自然不認得我。” 望舒笑著說:“這是我英姨,你可以叫她柴夫人。”看兩人均又行了禮,又笑著問道:“姊姊如何稱呼?” 黃衣女子笑著回答道:“我閨名何以雅,在家中行一,公主可以叫我何大娘。這是我妹妹何以南,在家中行二,公主喚她何二娘就好。” “以雅以南,以龠不僭。好雅致的名字啊!”望舒拍手說道,還真沒想到那個曾在阿翁那裡見過幾次的黑臉何將軍竟會有如此出眾的女兒,望舒笑道,“如今我是出來玩的,姊姊們不用一口一個公主的喚我,叫我望舒就好,或者也可以叫我李三娘啊,嘿嘿。” 何以雅和何以南姊妹兩個彼此對視了一眼,笑著行禮道:“那我們就見過望舒妹妹了!” 兩姊妹謝過眾人後,又看了一眼李弘茂,才紅著臉返回了自己的馬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此時此刻,劉承樺才從驚訝中慢慢回神,原來剛才何家大娘在見到李弘茂時,那聲脫口而出的“二皇……”竟是“二皇子”的意思。而且看樣子,母親和小妹都知道,父親和三郎也應該知道,那就是獨獨瞞著自己啊!劉承樺想到這裡,不高興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弘茂。卻在李弘茂也看過來的抱歉目光裡,瞬間就原諒了他。沒辦法,誰讓他的那眼神,實在是無辜呢! 望舒笑嘻嘻的扭頭看向了在身後不遠處站著的李弘茂:“阿兄,剛才何家阿姊和我說話時,可一直在偷看你哦!” 看著偷笑的妹妹和劉承樺,李弘茂上前彈了下望舒的腦門:“你個小丫頭,腦袋瓜想什麼呢!不過是因為我救了她們,她們感激罷了!” “哎!”望舒裝模似樣的嘆了口氣,“其實我還挺喜歡何家大娘子的,她可是我見過長的最好看的姊姊了,我本來還想著叫上她一起去東市呢,可後來發現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那還是算了吧!雖然我喜歡她,可萬一阿兄不喜歡呢?那我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另一輛車上一直偷偷看著這邊的李從嘉和李從度也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對著兄長就起哄了起來。 劉承樺把李弘茂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嘖嘖了兩聲:“我也救了她們,怎麼不見她們感謝我呢!” 一句話惹的眾人又都笑了起來。 “二郎莫嫉妒!”柴守英也笑著打趣道,“你非要和弘茂站在一起,可不是被比下去了麼!” 一陣陣笑鬧聲中,眾人重新上了車,往東市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