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榕的雙臂到第二日雖有所好轉,但還是被望舒強行按在了房中,“勒令”其再歇一日。 “今日本就是要去讀書和練功,也沒什麼能帶著你玩的,你就聽話,好好在房中歇息一日。等養好了精神,明日我們才好痛快的玩啊!” 在望舒不容拒絕的笑容裡,劉榕乖巧的點了點頭。 “不然我也留下來吧,我可以陪榕娘說說話。”李靜怡笑嘻嘻的說道。 徐珩聞言點著她的額頭笑道:“才幾日你就堅持不住了,我看陪榕娘說話是假,逃課才是真吧!” 李靜怡被拆穿也不臉紅,嘿嘿一笑:“懷瑾先生講的我都聽不懂,去了也是聽天書!不過不是我笨哦,是永嘉學的那些我還沒學到呢。” 嚴菀聞言也不由低頭笑了笑:“那我也留下來陪永安和榕娘吧。” 望舒好笑的和徐珩對視了一眼,看著三人點了點頭:“行!你們三個今日就好好歇著吧。” “新城,你喜歡聽我師傅講課嗎?”出了門後,望舒好奇的看著徐珩問到。 徐珩點了點頭:“喜歡!比那些《女訓》什麼的好玩多了!” 望舒歪著腦袋看著徐珩說:“不然等回京後,你也來宮裡和我一起讀書吧。” 徐珩看著望舒笑著搖了搖頭:“聽這幾日就好了,我怕聽的多了,也會和你一樣向往外麵的世界。可我和你不一樣,你和廬山國學的李院長有十年之約,自然可以出去看看大千世界。但是我不行,既然注定了今後定會困在一處,那又何必要給自己這些念想呢!” 望舒笑了笑,拍著好友的肩膀說道:“從小,你就最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願你能一世長樂,不管以後我們身處何方,都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徐珩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的。可是永嘉,你我的身份早已注定,即使你有機會出去見識一番,可終究還要回這金陵城繼續做你的永嘉公主。那時,習慣了自由的你又該如何?” 望舒看著徐珩眼中的擔憂,展顏一笑:“那我就不回這金陵城了,到時候天高任鳥飛,總有我的去處!” “你是在開玩笑吧?”徐珩驚訝的看著望舒。 望舒卻哈哈一笑,摟著她往書齋走去。 上午還有徐珩的陪伴,下午的武課就隻剩了望舒一人。抬頭望天,看著躲在雲中的驕陽,望舒嘆了口氣,三師傅又遲到了!自從來這行宮後,沒帶“跟班”的潘扆就日日遲到,美其名曰“每日睡到自然醒”,可他這“自然”也太不自然了吧! 望舒無奈的笑了笑,接過晴雨遞來的劍,自己先練習了起來。 “要不要陪練啊?” 望舒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笑著收了劍,轉身看向聲音的方向。 一身天青色圓領錦袍的劉承栩正站在樹下,笑容明媚,腰間掛著一枚瑩白的雙雁玉佩,天青色的穗子隨風飄搖。真真是一個美如冠玉的少年郎。 望舒挑眉說道:“陪練就算了,我們比試一番如何?” 劉承栩笑著向前走了一步,抽出手中橫刀:“公主所邀,不勝榮幸!” 望舒舉劍飛身向前,步法輕盈,輕紗飛揚間,劍光已近在眼前。 劉承栩橫刀在前,抵住銀白劍身,刀劍相迎間,擦出了一片金光。 兩人一招相碰,隨即旋身後退。 “好刀!”望舒看著劉承栩手中的橫刀,刀身直狹,烏鐵白刃,其上還有著精美無比的天梯紋,“它叫什麼名字?” 劉承栩輕輕撫摸著刀背,笑著說:“這是我祖父去年送我的生辰禮,倒是還沒取名字。” 望舒笑著說道:“如此好刀竟連個名字都沒有,你也太浪費了!不如我們這比試立個彩頭,我若贏了,這刀的名字就由我來取,如何?” 劉承栩好笑的搖了搖頭:“公主若想給它取名字,但取就好,不用作為彩頭!倒是我這件家傳的玉佩,玉質溫潤,浮雕精美,以它作為彩頭,公主可滿意?” 望舒看向劉承栩腰間所掛之物,確實是個不錯的寶貝,剛才自己第一眼就看到了:“也好!那它今天定是要改姓李了!” 說著就又舉劍朝劉承栩刺了去,劉承栩笑著以刀相迎,兩人很快就戰的“難解難分”了起來。兵器相接的間隙,時不時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公主這劍也是把好劍啊!” “那當然!這是我阿兄送我的,劍名十步!” “莫非出自李太白的’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算你有見識!” “……我想了想,我這刀還是不勞公主取名了吧!”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出爾反爾呢?莫非你嫌棄我取得名字不成?” “嗬嗬,不敢不敢……” “我想到了!弓背霞明劍照霜,秋風走馬出鹹陽。你的刀就叫照霜好了!” “……公主,詩裡說的是劍……” “我知道啊!可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嗎?” “嗯,好聽。” “哈,我贏了!” 望舒看著對麵後退了五步的劉承栩,得意洋洋的收了劍,將手攤開:“彩頭呢?拿來。” 劉承栩笑著解下了玉佩,將之放在了望舒的手中,笑著說:“公主的劍法高明,某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放水!” 一陣爽朗的笑聲響徹雲霄,望舒不服氣的抬起頭,正看見坐在樹上笑哈哈的看著他倆的邋遢老頭,不是潘扆還能是誰! “三師傅!什麼叫他放水啊?”望舒正抬頭問著,忽然又反應了過來,扭頭看向劉承栩,“莫不是你故意輸給了我不成?” 劉承栩無奈一笑:“是我亂了心在先,公主一番話實乃攻心之舉。我正感嘆於照霜這個名字,一時不察繼而落敗,不算有意為之。” 望舒聞言,得意的看向了樹梢:“聽見沒?就算他功夫不差,可也是我勝了!” 潘扆哈哈一笑,從樹上飛身落下,看著劉承栩問道:“鐘漠商是你何人?” 劉承栩一聽,抱拳行了一禮:“正是家師。” “須彌引、漠商刀、流雲步……”潘扆上下打量了一番劉承栩,撚著幾根稀疏的胡須點了點頭,“看來你師傅把看家本領都教於了你,必是極喜歡你啊!想當初,多少人求著拜他為師,他可是誰都不理會啊。如今,他可還安好?” “師傅多年前受了重傷,倒在我家院中,被我阿耶救下,這些年雖已悉心調養,可內腑之傷早已傷了根基,身體已是大不如前。”劉承栩笑著解釋道,“後來為了報我父之恩,又看我是塊習武的材料,才收我為徒。” “哎,漠商兄,是我對不起你呀!”聽見劉承栩的話後,潘扆的笑容漸收,雙眼通紅,“若不是為了護著我逃走,漠商兄也不會引來殺身之禍!當初看他信號,我以為他已無恙脫身,誰知……竟是為了讓我安心……” “三師傅?”望舒看著潘扆的樣子,擔心的喚道。 劉承栩也聽出,自己師傅當年的重傷緣由,潘扆似是知之甚多。這些年來,他屢次三番的問過,可師傅卻什麼都不告訴他。 潘扆稍稍平復了心情,靠著大樹坐了下來,拿起腰間掛著的酒葫蘆狠悶了幾口。招呼望舒和劉承栩也坐下,才笑著說道:“當年你師傅的一把漠商刀,可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因為性格桀驁,不喜喧嘩,又厭倦武林紛爭,你師傅一個人隱居在萬安山,不問世事。而當時的我,就在萬安山緊鄰的紫雲山上學藝。機緣巧合下認識了你師傅,我們比試過幾場,大有相識恨晚的感覺。後來我師門遭遇強敵,隻有我一人逃出,幸有你師傅相護,才保住了這條性命。卻沒想到,卻害的你師傅重傷至此,再不復當年之風。” 劉承栩輕聲安慰道:“我師傅這些年雖從未和我講過這些,但我也知道他從未後悔過。若為知己者,雖死不悔。這是我師傅教我的。” 潘扆看著劉承栩欣慰的點著頭,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裡卻仿佛亮起了萬丈金光。似是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正在山中和好友喝酒比武,俊朗的郎君手中銀刀閃亮,飛騰的身姿鬥誌昂揚。 “若是你師傅也和你們一起來了金陵就好了,這樣他就能和我三師傅見麵了!”望舒遺憾的嘆了口氣。 “會有機會的!”劉承栩笑著說道,“世事難預料,我生在洛陽,你生在金陵,一南一北,我們不也相識了嗎?誰敢說,我師傅和你師傅今生就不能再見呢?” 望舒聞言使勁兒點了點頭:“劉承栩說的對,三師傅你別難過,不管以後是鐘師伯來金陵也好,還是你去洛陽也好,你們總有機會能再見的!” 潘扆聞言一笑,拍著望舒的腦袋說:“小丫頭還安慰起我來了!你今日這劍可是勝之不武啊!還不快給為師練功去!想當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和鐘兄比試可是沒輸過幾次啊,你可不要給我丟人!” 望舒聞言撅了撅嘴:“贏了就是贏了!管什麼武不武的。對了師傅,你說說人家那招式,又是須彌引,又是漠商刀,又是流雲步的,一個個多好聽啊!不過這流雲步我知道,一聽就是輕功的名字,可這須彌引又是什麼啊?” 劉承栩笑著解釋道:“須彌引是內功法門,剛才潘師叔一定是感受到了我的內力,才認出這須彌引的。” 潘扆笑道:“不錯!須彌引剛勁至極,配合漠商刀使出,同等功力下難有敵手。你雖隻使出了你師傅當年三成的功力,可小小年紀已經有如此造詣,日後定能重現你師傅的風采。” “謝師叔誇贊!承栩定當努力,不負師恩。” 望舒看兩人你來我往的好不親熱,立馬拉著潘扆說道:“師傅,我們的輕功叫驚鴻照影,那內功叫什麼啊?劍法有名字嗎?” 潘扆頭疼的看著眼前這個對名字尤其有執念的小公主,無奈的說道:“好了好了,都告訴你。也省的以後你出去連師門都不知道。”潘扆的目光忽然變得堅定,沉聲說道:“永嘉,你要記住,你的師門是紫雲山上的靈山派,你修習的內功是師門中最頂尖的清陽曜靈,此功亦剛亦柔,變化多端,以後你就知道它的好處了。你最初學的是噓雲掌,是師門的基礎功法。至於為師最近教你的這套劍法,叫做月染霜華。如今的江湖上知曉此劍法的人已經不多了,畢竟靈山派滅門已有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