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向南邊走出了一個時辰,這段時間裡,無塵一直在用自身的氣息為徐家設置屏障,防著靈羽派找到他們,再者打探著曼曼的情況,可不知怎的,如今竟探不要曼曼的氣息,一絲一毫都沒有,難道是自己關心則亂,亂了陣法? 馬隊在林間稍作休息,無塵盤腿坐在一座禿石上,調動著最大的氣場去找尋曼曼,那迷人的藍色氣場究竟在何處? 終於,在桃城外的遠處,無塵找到了曼曼的一絲絲氣息。 無塵睜開眼睛,自言自語著“曼曼,你為何要設置屏障?你為何要防著我?為何你的方向是桃城?” 無塵回想著方才的一幕幕,細想著曼曼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那些囑咐的言語,那決絕的離開...... “徐曼曼,你誆我!”無塵一個驚醒,跑回車隊騎上了馬。 徐老爺跑到無塵旁“無塵大師,這是?” 無塵心煩意亂著,隻想快一些回頭找曼曼“徐老爺,你們繼續往南邊走,越遠越好,哪怕是漂洋過海也要離開得遠遠的,這片土地會遇到大災難的。我、我放心不下徐二小姐,我想去尋她。” 徐老爺點頭表示同意“好,正合我意。” 無塵從懷中掏出一枚翠玉,巴掌那麼大的四方翠玉,上麵刻著一道符文“這翠玉是清雲觀的結緣之物,我下山時師父交於我的,願徐老爺好生保管,這翠玉會保你們世世代代平安。” 徐老爺接過翠玉“多謝無塵大師,小女曼曼就交托給您了!” 無塵向著桃城的方向飛奔著,怎麼也沒有想到,曼曼會在這樣的大事上騙了自己,更沒有想到曼曼會有一人赴死的決心,從營帳內出來開始,她所做的一切安排就是為了這一刻。 曼曼從來沒有喚過他的名字,“無塵”兩字,就是曼曼最後的告別,怪自己一時疏忽,竟沒有猜到她的心思“曼曼,你若有事,我又該如何!” 徐府內,燈火通明,紅燈籠高高掛著,紅綢子在微風中搖擺著,看著就是有大喜事的人家,可此刻,府內隻有兩個人。 這一晚,於芝兒而言是此生最幸福的一天,她從未和少爺說過如此多的話,沒有離少爺如此近過。 他們談了許多,芝兒可憐的身世,徐府對她的好,跟著二小姐一起做過的小壞事,說著說著,芝兒發現她這短短的一生,似乎都和徐府有關係,包括自己心愛之人。 茶裡的蒙汗藥起了作用,昌明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芝兒為其披好了毛毯,在不遠處放了一個火盆子,這夜實在太冷了,可不能凍著他呀。 芝兒換上了放在木桌上的嫁衣,甚是好看,記得當年大少奶奶入門之時,芝兒便被這嫁衣吸引了。 方才昌明還回憶著這嫁衣是他托人為少奶奶量身定製的,上麵的每一個圖案都是他精心繪畫的,裙擺處那一對鴛鴦也是少爺的此生心意。 芝兒坐到昌明旁,轉頭看了許久“大少爺,隻怕芝兒再沒那個機會告訴你,我有多仰慕大少爺你,從小便是,大少奶奶嫁進來前,我便傾心於你,那時不懂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如今懂的了,我最大的心願便是陪在少爺身邊。” 芝兒擦了擦眼角的淚,站起身走到昌明麵前,半蹲下來,勇敢地伸出手輕輕扣住了昌明的手背,隻可惜,隻摸到了厚厚的紗布。 “自少爺有了少夫人,看著你們那樣恩愛,我也歡喜得很,我一直幻想著有一日我會成為你的女人。徐家帶我極好,二小姐帶我如姐妹,三少爺對我如姐姐,如今,你要為徐家做出犧牲,我便為了你付出一切,你要知道,我對你的愛慕絕不比少夫人少。” 芝兒的手移向昌明的臉,是那樣溫暖,就好像他的微笑那般暖著心田“芝兒走了,願可以用我這一己之身換你的安定,昌明,如果有來生,成全我一回吧。” 昌明一動不動著,沒有一絲絲的回應,芝兒苦笑著撤回了手“能說出心裡話便無憾了,昌明,來生再見。” 芝兒扯過桌上的紅蓋頭,向著大門走去...... 約二刻後,城東城門處,緩緩走出一蓋著紅蓋頭的紅衣女子,撥開著清晨的霧氣,一副視死如歸的魄力,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 靈羽軍的士兵將她送到了營帳門口。 “花大帥,花大帥。”士兵輕聲喊著。 “何事?”裡麵傳來慵懶的生氣聲,顯然是被打擾了好覺。 士兵唯唯諾諾地答著“是、是徐二小姐來了。” 賬內窸窸窣窣了好一會,花大帥衣裝整潔地走出來“徐二小姐怎得來如此早。” 芝兒將手藏在衣袖內發抖著,不敢多做動作不敢多說一個字,隻怕過早暴露了自己。 花大帥見新娘子不說話,想著應該是害羞了,畢竟哪有女子不坐花轎不收聘禮,自己送上來門來的道理,還是桃城徐府的二小姐。 花大帥抬起手握住新娘子的手,隻覺這手冰冰涼“快進賬內取取暖,沒想到你竟這麼快到了。” 芝兒拖著雙腿,隨著花大帥緩緩走進賬內,恰巧秦楓湛被外麵的聲音吵醒,匆匆走出來,隻看到新娘子的裙角。 秦楓湛攥著帳簾怒視著花大帥的營帳“你果真還是來了。” 梅大師也從賬內看到了這一幕,再看看秦楓湛一身的殺氣,隻怕這秦楓湛會為了徐曼曼惹出大麻煩來。 花大帥支開了所有人,隻留他和新娘子兩人在賬內。 芝兒端坐在花大帥的床上,雙手藏在衣袖內,右手在袖口間摸索著。 花大帥喝了一口桌上的酒,轉頭看著床上的新娘子“徐二小姐莫緊張。” 新娘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聲響。 花大帥擦擦嘴角,整理了一下衣領,一步一步走近新娘子,芝兒的心也跟著發緊起來,手抖得更厲害了,雙腳都麻酥酥的。 花大帥的手到了蓋頭處,卻被新娘子抬手攔住了。 “這是......”花大帥挑了挑眉頭? 芝兒的左手在花大帥胸口上摸索著,這溫柔似水的撫摸很是讓花大帥歡喜。 芝兒右手藏著根發釵,那是去年曼曼送給她的生辰禮物,如今用來做武器再合適不過了。 終於,芝兒撫摸到了花大帥的心跳處,一鼓作氣紮了進去。 花大帥身子一顫,一把推開了芝兒,抬手捂著胸口“你......” 芝兒掀開蓋頭站起身,驚恐、憤怒地看著“是你毀了大少爺,那我便來取你性命。” 花大帥這才看清眼前的可人並不是徐曼曼。 花大帥顫顫巍巍著退了幾步,譏諷道“雖不知你是誰,隻可惜,你這力氣不足以取我性命。” 說著,花大帥從腰間掏出了手槍。 “嘭!” 外頭的秦楓湛沖進賬內,隻見一身嫁衣的女子倒在床上。 “曼曼!”秦楓湛跑到床邊,心慌極了。 花大帥手中的槍掉到地上,捂著胸口靠在一旁“那不是徐曼曼,我們都中計了!” 秦楓湛認出身上冒著鮮血的女子是芝兒,這才鬆了一口氣。 芝兒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秦楓湛,小姐、小姐真心待你,你卻,你卻傷害她,傷害,徐府,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 秦楓湛翹起嘴角,那份緊張舒緩了好多,不是曼曼就好“芝兒,走好!” 說著,秦楓湛掏出手槍對準芝兒的心臟悶聲一槍。 而後,秦楓湛合上了芝兒死不瞑目的雙眼,想來和曼曼之間的事,終究要兩人麵對麵解決了!” 秦楓湛站起身,轉身看著同樣在胸口冒血的花大帥。 花大帥撐著身子,眼神入豺狼一般“我要徐家家破人亡。” “好!”秦楓湛走到花大帥旁“家破人亡!”秦楓湛一手扶住花大帥,一手放到了花大帥的胸口。 秦楓湛將花大帥慢慢扶到床邊坐下。 花大帥喘著大氣“人呢,怎麼都不見人,軍醫呢?梅大師呢?” “因為......” 秦楓湛毫不猶豫地將發釵深深紮進了花大帥的心口,炙熱的鮮血順著手背流著,血腥味讓秦楓湛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著。 “因為,我讓他們在外等著,多謝花大帥的伯樂之恩,你且放心去吧,靈羽軍我自會發揚光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花大帥瞪著雙眼垂直倒下去,雙眼瞪得極大。 營帳被打開了,副手捧著將軍印走進來。 副手顫抖著雙手將軍印遞過去“秦大帥。” 秦楓湛從床上走下來,在柔軟的纏絲被上擦去雙手上的血,走到了副手麵前“以後你便是副官。” 副手低著頭,看著曾經叱吒風雲的花大帥竟如此草草收場“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等願追隨秦大帥。” 秦楓湛拍拍副手的肩膀“我們這就去徐府,把那新娘子帶上,徐府所有財物你分給兄弟們,就當是體恤你們多年的辛苦。” “多謝大帥!” 秦楓湛邁著大步走出營帳,看到被控製住的梅大師,這盤棋他下了很久,從到靈羽軍那一日開始,他便知道,梅大師並非真心助他,隻有自己掌握了兵權,才能打下真正屬於自己的天下。 秦楓湛俯視著雙膝跪地的梅大師“梅大師,大局已定,花大帥已死。我敬仰梅大師的為人,更佩服靈羽派這麼多年的籌謀,我相信梅大師也是識時務之人。” 梅大師看著秦楓湛手上的血跡,加上方才感應到花大帥的氣息全無,自知大勢已去,花大帥這條路,已經斷了,想要成就靈羽派,需得重新盤算。 “靈羽派,靈羽派......”梅大師閉上雙眼“願追隨秦大帥。” “好!”秦楓湛伸手扶起梅大師“我秦楓湛定不忘梅大師的恩德。” 梅大師重重地點了頭,隻得認命了,算計了半輩子,竟沒有料到秦楓湛會下狠手“多謝,秦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