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般摔打,府中有多少瓷器給她糟蹋?” “不必管她。”雲璃垂眸,“風姨,我來鳳吟可不單是為了給鳳微瀾處理後院的。” 陸芮風一怔,也是,她家公主怎會被困在一個小小的王府後院? 待外麵的話語聲腳步聲逐漸微小,蟲鳴聲陣陣響起,雲璃也準備歇下了,卻發現自他們回來到現在梨雙都還未回來。 “風姨,梨雙還未歸嗎?” 陸芮風搖了搖頭,“尚未看見她。” 雲璃皺了皺眉,“我讓她去環殊坊傳話去了。” “主子且放心歇下,我稍後便去看看。” 雲璃點了點頭,有風姨的話,她便可以放心睡下了。 陸芮風待雲璃睡下之後,幫她掖好被子,放下紗帳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翌日一早。 許是昨夜入睡之時想著梨雙尚未回府,雲璃今日醒得極早。 招呼了人來為自己梳妝,卻不曾見著風姨和梨雙,她溫聲問道:“風姨與梨雙呢?” 身後為她穿衣的婢女叫懷香,是風姨選中隨侍在旁的。 “回王妃的話。”婢女一邊為她穿衣,一邊恭敬地回話,“風女官昨夜您入睡之後便出去了,梨雙姐姐自昨日跟著您去赴秋日宴便一直不曾見過。” 雲璃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便見風姨從外回來。 “風姨?” 陸芮風驚訝地看著正在穿衣梳洗的雲璃,“主子今日起得這般早?” 雲璃嗔她一眼,“風姨,難不成我就不能早起了?” “難得一回。”陸芮風隻是春風拂麵般地笑笑,“主子且放寬心,梨雙沒事,她隻是撿了個被一群人打壞了身子的小乞丐而已。這會兒還在酒樓,找了個大夫瞧瞧那乞兒身上的傷。” 雲璃了然,梨雙是她師傅當年在破廟裡發現的孤兒,發現她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說是她乞來的吃食都被搶走了,還落了一身的傷。 自那以後,隻要是碰上一些被欺淩的乞兒,她都會出手相救。 “先去休息吧!” 待陸芮風下去,雲璃便靠在窗旁,她直勾勾地看著無邊無際的雲霞,嘴角微微上揚,神情恍惚。 前世的此時,她正趕往南疆,那時的自己尚不知曉自己奔向的是永不停止的殺戮和爭鬥,隻竊竊自喜著自己不用再遠嫁司楚。 想著,她嘴角的弧度增大,平靜的眼中帶著一點思念。 南疆戰場,那段時間是她最痛苦庫最難熬的日子。但那時,有一個人,陪著她一步…一步的踏了過去,可終究,她還是嫁去了司楚。 而他,也死在了瑯琊。 思及此,她的眸光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眼眸深處隱藏著濃鬱的怨恨。 她合上眼眸,將那縷涼意封在眼底,再睜眼眸光溫柔,似乎方才的那抹殺意並未存在過。 雲璃疑惑地歪了歪頭,剛剛她,是怨恨?是……怨恨瑯琊? 可她,自從重生以來,從未怨恨過誰,即便是昭文帝,也不曾有過!她似乎沒有怨恨,對任何人任何事。 鳳微瀾站在遠處的主樓上將雲璃的所有情緒看在眼中,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眼中有過如此多的情緒。 能引得她現出這般情緒的是誰? 突然一陣暈眩襲來,雲璃搖了搖頭想要自己清醒一點,卻變得更加昏沉,‘嘭’的一聲倒了下去! 暈暈乎乎之間,她看見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邊,隻是她已經無力抬頭,隻看見一片雪白的衣角。 陸芮風慌忙之間來到雲璃身邊,見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腦海轟地一聲炸開。回過神來趕忙將她抱起,平放在她的床榻之上。 她看著雲璃眨眼之間便鋪滿臉上的細汗,嘴角緊緊地繃成一條線。 似乎察覺到什麼,她起身打開了雲璃的妝奩匣子,一道眨眼的光芒瞬間溢出匣子! 陸芮風緩慢地伸出手拿起泛著琉璃色光芒的玉印琉璃鏡,手指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她的眼中滿是思念和無措。 “公子……” 她纖長白皙的指尖撫過鏡麵,玉印琉璃鏡的光芒漸漸消失,那邊的雲璃似乎也安穩的陷入了沉睡。 “阿璃!” 陸芮風猛地回神,手下動作迅速地將玉印琉璃鏡放回妝奩匣子中,趕在鳳微瀾進屋之前坐在雲璃床邊。 鳳微瀾進來時下意識地先朝窗邊看去,沒有見著雲璃才轉眸看向屋內,卻見陸芮風坐在床邊,正在為雲璃擦汗。 他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負在身後,麵色如常,隻是說出口的話卻暴露了他的心急:“風姨,阿璃她……” 陸芮風抿唇,眼中滿是復雜:“主子沒事,王爺不必擔心。” “不如讓莊予過來看看?” 莊予是鳳微瀾身邊的藥醫,家中世代行醫。莊予是莊家公認的天才,在岐黃之道上天賦異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如今年歲不過二十三,卻早已名聲在外。 陸芮風搖了搖頭,“主子身子向來弱,我一直都有備著藥材,我下去熬副湯藥來。” 鳳微瀾眸光微深,雖然他摸不準雲璃的武功究竟有多強,但他確定雲璃的武功不弱,這樣的人身子骨怎麼會弱? 雲璃究竟有什麼秘密?還有這陸芮風,她又想隱藏什麼? 隻是此時雲璃昏迷,他也不好強行反對陸芮風。 “風姨去熬便是,阿璃這裡有我在。” “好。”陸芮風一口應下,轉眸走了出去。 見陸芮風不疑有它的將雲璃交給他,轉身便走了出去,他兩步上前站在床邊俯視打量著雲璃。 良久,他嘆了口氣,坐在床邊。 他從被子底下拿出雲璃的右手,雙指搭在她的腕間,卻始終不曾看出什麼。 雲璃的脈象正常,她的身體也比一般人要好些,可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陸芮風取出自己備好的藥材,親自去小廚房熬藥,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爐火上的藥罐,思緒卻早已飄遠。 她就這般在小廚房裡整整坐了一個時辰,直到藥湯顏色越來越濃鬱,她抬起左手,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段潔白的皓腕,右手指尖輕輕一劃,鮮紅的血液破皮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入藥罐中。 藥罐中的藥湯漸漸變淺,從濃鬱的棕黃色變得像是泡了三回的茶湯,很淺淡。 陸芮風合上藥罐,再小火熬了一炷香時間才熄火,她手上的傷口並未包紮上藥,但卻在眨眼之間便愈合如初,隻是臉上缺了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