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喜當娘(1 / 1)

那城墻上還站著一個人,黑衣血瞳,是剛剛突破碎虛境三個月,就決定入侵仙界的魔皇臨淵。   城墻轟然落鎖,整座沉陵,都被籠罩在魔皇布下的領域裡。   儀光剛想放信鴿的手停下了。   完蛋了。   魔皇還在沉陵,但沉陵已經沒有劍仙了。   魔軍的馬蹄一聲一聲敲在人的心中,帶來沉重的震顫和無邊的恐懼。   “糟了!顧盛呢!”   她先把連燦送回了原來的住處,隨後立馬往回趕,街上的魔軍正在例行燒殺搶掠,儀光別過頭,想要繼續專心致誌找顧盛,但街角女童淒厲的哭喊聲還是傳進了她耳中。   伴著魔軍粗鄙的大笑和女子壓抑的嗚咽聲。   不論仙魔,都不缺齷齪下流之輩。   儀光向前走了十步,她的手顫抖著,一次次摸上劍柄又鬆開。   那邊聲音還在隱隱約約傳來。   “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娘吧!”女童哭著去抱一個高大魔修的腿,卻被一腳踢了出去。   “…霄兒,別過來!”   “喲,別踢死了!讓這小娘們看著我們玩她娘,味倍爽!”   “哈哈哈哈光看有什麼爽,玩玩老娘玩小娘才是真爽呢!”   那個叫霄兒的女童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生得圓潤可愛,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被人淩辱,一雙大眼睛滿是淚水。   她突然撿起一塊鋒銳的石頭,猛地沖向那幾個魔修。   “找死!”   魔修拔出劍就往霄兒身上砍去。   “呲”——   極輕的一聲,劍刃悄無聲息地劃破了那個魔修的咽喉,溫熱的血灑在儀光臉上,有些黏膩。   她片刻也沒有猶豫,劍身回轉,凜冽的寒光一閃,同樣在另一個魔修的咽喉上狠狠劃了一刀。   最後一個魔修下意識地想要先穿起褲子,低頭的時候直接被穿心而過。   儀光臉色蒼白,攥緊了手中的劍,彎下腰,想要將地上女子扶起來。   她的手突然頓住了。那女子腹部,赫然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她溫柔地看著遠處跑來的女孩,眼睛卻慢慢地合上了。   霄兒眼睛通紅,趴在女子身上無聲地痛哭起來。   她很懂事,知道哭聲會引來更多魔軍,豆大的淚珠從臉頰無聲滑落,砸在濕潤的泥土中,驚不起一點聲響。   儀光僵立在那,她的手想要去摸霄兒的腦袋,又生生頓住。   她為什麼要猶豫?為什麼要害怕?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救人?   她不敢看霄兒的眼睛,輕聲道:“小妹妹,我先送你回安全的地方。”   回答她的是一個溫暖的擁抱。   那雙通紅的眼睛裡沒有一點對她的埋怨,滿眼都是清澈和真誠的感激。   “謝謝姐姐,你好厲害,幫我娘報了仇!”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著儀光。   “我可以知道姐姐的名字嗎?我想記住姐姐的名字。”   儀光強忍眼中的淚水,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儀光,我叫儀光。”   後來那個孤女因緣巧合,拜入了化木門,再過幾年,扶危劍儀光聲名大噪,裴若霄遠遠地在人群中看過她一眼,一身紅衣颯遝風流,是她想象中的美好模樣。   她為她開心,即便扶危劍不會記得她救過一個普通的女孩。   之後儀光失蹤,她人微力薄,除了盡力打聽她的下落,為她憂心外,無法為她做更多的事情。   再後來,她遇到一個叫做危宜光的人,她麵容氣質和儀光完全不同,裴若宵心中卻隱隱有一個聲音。   她很像她,像她一樣耀眼,像她一樣善良。   她會用盡一切保護她。   儀光套上魔軍的衣裳,將宵兒送回了自己的住所。如今街上全是魔軍在侵擾,沉陵沒有一處真正安全的地方。   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很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學習易容術。現在隻能穿著大幾號的魔軍衣服,用著很拙劣的易容,假裝很自信地從街上走過。   “慢著!你!對,就是你!”   儀光慢慢轉頭,眼神冰冷地看著對麵的魔修。   “看著眼生,是誰的部下?”   “放肆!”儀光怒喝了一聲,金丹初期的靈壓震得對麵眼神一慌。   “上官別惱,小人隻是怕有奸細混進我軍中。”   儀光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的確有一個奸細混了進來。”   “我問你,你可曾看見一個黃色衣衫,約莫十一二歲左右的小孩?長得有幾分可愛,容易讓人喪失警惕。”   魔修果真思索起來,半晌犯難道:“似乎未曾見過。”   儀光輕咳了一聲:“此人乃是重犯!如果遇見了,切不可斬殺!務必送到本將處!”   魔修連連點頭,已經完全忘記了審問對麵的初衷。   儀光捏了捏手裡的汗,繼續趾高氣揚地往前走,幾個魔修見到她這副陣勢,都向她彎腰行禮。   儀光揮手,激情澎湃:“大家好,大家都辛苦了!”   眾魔修:“為了吾皇和上官,不辛苦!”   俗話說得好,囂張的出場就是成功的一半。   另外一半在牢獄裡完成。   成渺笑瞇瞇地提著儀光,把她丟進了魔皇用來關押甲級人質的監獄裡。   在被發現的那一刻,儀光終於認出了成渺就是那天醉仙樓裡的那個黑衣女子。   成也囂張,敗也囂張。   甲級人質的條件很苛刻,非劍仙徒孫不能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共隻有兩個人。   她和謝懷瑾。   黑暗的大牢裡,儀光正襟危坐,時不時假裝無意間瞟對麵的少年一眼。   謝懷瑾在哭。   那雙素來目無下塵、平淡冰冷的藍眸裡蓄滿了淚水,眼淚一滴滴從他麵頰滑落,好像怎麼也淌不完。   他的整張臉也有種病態的紅,像是被火焰點燃的高山雪蓮。   儀光是孤兒,沒有父母,解千秋一手將她撫養長大。萬一解千秋突然遇難,她估計也得這麼哭。   太慘了,她決定暫時放下前塵舊怨,去看看謝懷瑾這小子是不是發燒了。   誰知她剛靠近,謝懷瑾就“噌”地往後退了一步,像小獸一樣警惕地盯著她。   儀光:……隨你便。   他們被關在地底,入夜之後尤為寒涼,儀光打定主意不去管他,誰知道自己睡得正香,半夜懷裡硬生生鉆進一個人,把她弄醒了。   謝懷瑾麵色潮紅,渾身顫抖,儀光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明顯是燒迷糊了,否則打死他也不會往她懷裡鉆。   儀光把額頭貼上去,柔和的木靈力像一朵初生的蓮花,紮根進謝懷瑾的水域裡。   她可真是個大好人。   木靈根有治愈天賦,雖然她修劍道,但治愈發燒還是小菜一碟。   謝懷瑾在她懷中平靜了下來,他輕聲呢喃著什麼,仿若夢囈。   肯定是對她感恩戴德的話!   儀光美滋滋地低頭去聽他到底在講什麼。   “娘……”   儀光:……   她才十五歲,還不想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