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鐵馬橋巷,清晨。   天時近五月,晨光亮的越來越早。   遠遠地,四順就注意到那個偏僻的角落裡空空如也,並沒有竹笠小娘子一動不動的身影。   他有點兒疑惑,雖然做的餅子並不好吃,可是也從來沒有空缺過,今兒這是怎麼了?   他在心裡默默算了算日子,突然有了明悟:哦,今兒應該是郝婆子的三七吧?應該是去燒紙祭奠了。   想到這茬兒,心裡就明白了,不在糾結,徑自跟著轎子一直往前走。   大青布圍轎徐徐路過那個拐角處,向前。   剛往前走了幾米,突然就聽到一聲腳踏竹圍的聲音。   轎夫立刻停轎。   四順連忙躬身問:“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低沉的聲音從轎子裡傳出來:“為何沒有停轎?”   爺怎麼知道剛才那裡是哪裡?   四順一怔,連忙回答:“回爺的話,今兒小娘子沒有出來擺攤兒賣餅。”   轎子裡停了一瞬,便是‘嗯’的一聲,之後就再沒有動靜。   四順等了一下,發現主子再沒有別的吩咐,連忙說一聲起轎。   轎子繼續往前走,很快來到不遠處的李老頭的攤位前。   四順掏出兩個銅板買了一個燒餅。   李老頭恭敬地雙手遞過來一個紙袋。   四順眉毛一挑,抬頭一看:微亮的晨光裡,李老頭滿臉討好的笑。   他又低頭看看那個紙袋:熱騰騰香噴噴剛出爐的好燒餅。於是忍不住笑道:“你倒是靈醒,也換了紙袋,怎麼,這是也要漲價?是不是小爺給的錢少了?”   老頭兒滿是皺紋的臉立刻都是惶恐,連連擺手搖頭:“沒有,沒有,隻是把油紙換成了糊好的袋子,就是費點子功夫,值不當什麼,一個大錢兒也沒漲,小爺說這話可是折煞老漢了。”   四順眉毛挑得更高了,臉上似笑非笑:“怎麼,你這話是在說小娘子漲價沒道理,隻有你李老頭兒是個公平做買賣的本分人?”   “不是,不是,小爺別誤會,老漢可沒有那個意思,也不敢哪。”   李老頭嚇的冷汗都下來了,頭擺的像撥浪鼓,手搖的像風車,哭喪著臉,馬上就要哭出來。   四順就冷淡地‘嗯’一聲,點頭:“沒這意思就行,你老小子靈醒著點。”   別人小娘子漲價,他們家侯爺都沒說什麼,哪裡輪得到你一個糟老頭子來多嘴。嫉妒也得心裡有點兒數兒,一點兒眼力見兒沒有,吃飽了撐的閑的,給自己找不痛快。   跟那個小丫頭比差遠了。   話不多說,他拿著燒餅轉身回去,雙手捧著燒餅,躬身問:“爺要不要墊一點?”   昨兒侯爺睡得晚,今早就起的遲了些,早膳也沒有好好進,這會子應該是有點兒餓了吧?   轎簾紋絲未動。   隻有低沉的聲音說:“不必,起轎吧。”   轎夫立刻抬轎往前走。   四順一頓,連忙跟上去,心裡卻納悶:“爺這是怎麼了?往日裡不吃小娘子做的那乾巴巴的餅子也倒罷了,老頭兒這做的可是好,為什麼卻一口都不動呢?難道是想要吃那小娘子做的不成?”   四順被自己這個念頭唬了一跳,連忙搖頭,自己這是得了失心瘋了才會這麼想。爺是什麼身份,錦繡堆裡長大的,什麼珍饈美味沒見過吃過,怎麼會想吃那個?   呸,一定是他昨晚睡得太少,腦子到現在還不清楚。   一路無話。   一直到快到朱雀大街的時候,路過了最後一家小飯鋪門前。   四順猶豫一下,就又悄悄靠近,低聲請示:“這家的菌湯不錯,鮮得很,爺要不要歇一歇喝一碗再走?”   轎夫會意地放慢腳步,隻是在原地抬著顛著,等著侯爺的回答。   半晌後,轎子裡才傳出聲音:“不必,不若你裝一竹筒就著餅子吃,可好?”   語氣十分溫和。   四順卻是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惶恐回話:“謝爺的賞,奴才不餓。”   “嗯,那就好。”   轎子裡的聲音更加溫和,甚至還隱隱帶著一絲笑意。   四順卻心裡更加沒底,連忙嗬斥轎夫:“還不快走,愣著乾什麼!難道等著爺也請你們喝一碗鮮菌湯不成?”   轎夫心裡覺得冤枉,可是也不敢這時候和他對質,隻得連聲‘喏喏’著,加快腳步,向著朱雀大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