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程木槿打開紅錦綾,來回仔細翻看了一番,微微閉上眼睛想了一下。   抬頭問婦人:“花樣可是定下的?若是在上麵加兩條金鯉可行?”   郝掌櫃此時已是心中有了盤算。聽得問花樣的事,便撇起嘴角,裝作沒好氣道:“加上一條魚就能擋住這個線頭了?這可是貢品,金貴著呢,一丁點都看得真真兒的,知道不知道?”   當她是傻的?這樣的餿主意也敢拿出來說嘴?要行早行了。她們史家可是以綢緞繡莊起家的,吃的就是這行飯,這樣兒的繡品一看就知道,是真沒救了。   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以為繡了幾天花兒就成行家了?還要這樣問,可見真是個傻的。她也把囫圇話兒說到前頭,好堵住她的話把兒,看她如何回答再做計較便是。   程木槿卻是實在厭煩她,冷聲道:“你隻說可不可以,其他的莫要管。”   郝掌櫃又是一噎,卻還是憋住氣回道:“花樣兒都是太太定下的,我得回去問過太太才成。”   “也好。”   木槿先把紅錦綾遞回給婦人,又淡聲道:“你且去同你家夫人商量吧,若是可以便能得一個好花樣,比原先的還好。若是不成,便聽她示下便是。”   她又回首問齊嬸子:“您看可行?”   齊嬸子若說不可以,她便不管這事兒了。   齊嬸子剛剛從她說可以修補時,就聽的呆住了。此時心裡一番計較,便一咬牙道:“都聽小娘子的,你說如何便如何。”   事到此時她能如何?便是槿娘子畫下個火坑,她也得跳了,總比沒一點子法子要好。   見齊嬸子答應,程木槿便不再多言,安靜站在那裡,看著尖酸掌櫃,等她回話。   此時,郝掌櫃也是心中暗喜。她可是把醜話都說在頭裡了,小丫頭卻還是要這樣做,顯見得就是個棒槌,那可就怨不得自己了。   她便換了一副麵孔,道:“小娘子既如此說我便回去問問夫人。可是有一遭兒有些為難。我隻是個當人家下人的,隻會為主家做事,卻做不了主家的主。你若不說出一個讓夫人滿意的話來,我回去稟報,夫人若問起小娘子這樣做可有把握我該如何回答?還請小娘子給個準話兒才是。”   尖酸婦人先前還一副她便是主子的派頭,此時卻又變了一副謙卑下人的模樣,心裡打的什麼主意,程木槿豈會看不出來?   她雖不屑於和這樣的小人計較,可也看不得她做這樣把人當傻子的戲。   便不鹹不淡道:“你自去和主家說便是,我既敢打包票就一定會做的好,難道我自家的手藝還要和一個不相乾的外人說不成?且,若是你們家裡真有人能有這樣的手藝,又何必不用自家拿出來給旁人繡?這可是你家大娘子的嫁妝呢,恁地金貴!”   此時店內外的人都凝神聽著,她的話雖輕柔,裡外卻都聽的清清楚楚。   外麵圍觀的人群便發出一陣輕輕的嘖嘖聲。   既有覺得這話說得對,這史家掌櫃太奸滑的,也有驚嘆小娘子的膽子大,不知天高地厚的。   都不是傻子,適才那塊兒料子已經抖出來,事情也分辨得明明白白,大家就都知道這活兒是徹底廢了。   現今聽得小娘子這樣說話,便不由搖頭嘆息:小娘子還是見識太少,不知深淺,掌櫃的這樣說就是挖了坑讓她跳,她卻還不知道一樣地硬往下跳,唉,硬氣是硬氣,可能也手藝真好,可到底是太冒失了。   郝掌櫃卻是麵上青紫難看,心裡恨的牙癢癢。窮酸丫頭說的那樣難聽,這簡直就是當眾打她的臉!   她們史家何等人家?自然是有自己的繡房的,之所以還拿出來給旁人做,那也自然是因為夫人嫌棄自家的活兒不夠好。   現今這樣被當眾說出來,不是沒臉是什麼?   她有心不管不顧發火把人打將出去,可又忍住了。   不論旁的,她既把話說得這樣滿就行了,她回去和夫人稟報時也就自有道理。到時繡活兒還是廢了,夫人惱怒,也定然隻會去找這婆娘兩個人的麻煩,又豈會想到她身上?   到時候,哼,看她還敢這樣不管不顧不知死活?怕是已經是連話兒都說不出來了。   郝掌櫃當即便當作沒聽到,立即接口道:“也罷,小娘子既如此說,我便如此回夫人便是。”   她也不怕她們賴賬,話說誰敢賴史家的賬呢?那不是活膩歪了?   不理尖酸婦人如何想,事情既已談妥,再無留在此地必要,程木槿便微微頷首,轉身向外麵走去。   齊嬸子亦是不傻,也聽出郝掌櫃的意思,可此時事已至此,她也無話可說,隻得跟在後麵悻悻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