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勝打開自家大門的時候,便看到他娘正站在院當間看著他。 正屋裡的燈也亮著。 “娘。” 齊勝叫一聲,連忙牽馬走過去。 齊嬸子也忙迎上前兩步,拉住他的膀子就是往屋裡拖:“進屋再說。” 齊勝卻是想著程木槿的傷,心裡著急,就是掙脫了他娘的手,撂下一句‘您先進屋,馬上回來’,就快步拉馬跑到東角栓好馬,又跑回自己屋裡,找出傷藥,又快速跑出來,幾步躥上墻,跳過去。 齊嬸子看得小兒子這樣著急不知道是做什麼,也是攔不住,有心等著他出來問問,可想想,還是自己先回了屋等著。 齊勝跳進隔壁院子,快步跑到緊閉的窗邊站住,輕輕敲敲窗格,小聲叫:“程姐姐,程姐姐,我是齊勝,給你拿傷藥來了。” 屋裡靜了一刻,才傳出來他程姐姐低柔的聲音:“不用了,不礙事。” “要的,傷口沾了土,不乾凈,要是長膿發燒可是麻煩,一定要抹藥。” 齊勝嗓門略略加大,又敲了敲窗格。 他本可以把藥放下就走,可是又擔心程姐姐不聽勸不抹藥,所以還是要親自給交到手裡才放心。 屋裡這次沒回音,細細碎碎的腳步聲走過來。 窗格往上拉開,露出一張帶著濃濃倦意的美人麵。 齊勝連忙把手裡的小扁木盒遞過去。 程木槿接過去,拿在手裡看了看:是一個手掌心大小的扁盒子,原木色,很輕。 齊勝便小心翼翼地解釋:“是我常用的,東西粗,程姐姐今晚先湊合用著。等明兒侯爺拿來好的,再換。” 程木槿抬頭:“侯爺讓你過去拿藥了?” “嗯,讓我一早晨就去等著。” 既問了有沒有傷藥,又讓一大早晨過去,除了拿藥還有什麼? 此時齊勝已是想明白了,便使勁點頭:“傷藥也是侯爺讓我拿過來的。” 他不說自己早就想到了,隻說是永寧侯爺的吩咐,怕程姐姐再不用。 程木槿垂下眼睛又看看木盒,隻是微微頷首,輕輕嗯了一聲,道:“那明日你去吧,替我多謝侯爺。” “嗯,程姐姐放心,我都醒得。” 齊勝看程木槿不單順順當當地收下藥,也沒不讓他明天去拿藥,便心裡踏實了。 按理說,程姐姐若是不讓他去也是正理。 侯爺這樣的大恩他們生受了,那也是不得已。像傷藥這樣的小事就不必勞煩侯爺了。要是受傷的是齊勝自己,那他是肯定不會要的。但現今受傷的是程姐姐,就完全不一樣了,齊勝就覺著應該拿著。 不說旁的,總不能讓程姐姐那樣的一雙手上留個那麼長的疤吧? 那個光景,別說是真的,就是他光想想都不落忍地看不過眼去。 侯爺的藥指定比他的好用,那還不拿來用拿捏著做什麼? 一定是要用的! 大不了他齊勝往後這條命交給侯爺了,怕甚! 程木槿並不知道少年的心思這樣細,轉了這樣多的彎。 她想的反而簡單:事情已然是這樣了,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這樣的小事再矯情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像鄭修那樣的人,過多的客套就是折辱他了。 那是一個高傲的權貴! 程木槿勾勾唇,忍不住倦意上湧,輕輕掩住嘴角,打了個哈欠。 熱氣熏到剛剛清洗過的傷口上,帶來一陣刺痛。 她忍不住顰眉。 齊勝被他程姐姐這個輕輕的皺眉給唬住了,連忙就是伸手替她掩上窗格:“姐姐快回去上藥歇息吧,我走了。” 說罷,轉身就是一溜煙快跑到墻下,跳墻不見蹤影。 鬧了這一半晚,程木槿也是倦極,見狀也不多事,隨即轉身回房徑自歇息去了。 齊勝則是徑自回了正房東屋他娘那裡。 不跟他娘說清楚,這事兒可是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