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氣的險些再死過一回去。 怎麼大丫頭那樣,自家男人也不知曉心疼自己? 她哪裡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況,這樣的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凡有這樣的事兒,到了最後,總是還會由自己出麵去遮擋的。 他是生怕丟了他大老爺的臉麵! 可那是在外人麵前,她吃些虧就吃些虧,怎地現今對著大丫頭這樣的小輩兒,她還要吃虧受罪? 霍氏心裡氣惱不已,可又不能不出麵遮擋。 不為別的,就是打心裡不願意給老虔婆花那些銀錢。 若是有那些銀錢,還不如給自己女兒做嫁妝呢,憑什麼浪費在那老虔婆身上? 霍氏便上前拿帕子抹過去:“槿兒快別這樣,槿兒這樣,娘也是心裡難受呢。” 哼,裝得倒是真像,怎麼不哭死你! 程木槿輕輕一側身,躲過那方散發刺鼻脂粉味道的帕子。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哭得這樣傷心。 那些記憶一直被埋藏在最深處,刻意遺忘。今日話趕話,自己說起那些不曾經歷過的前塵往事,卻是不由忍不住悲從中來,再克製不住了。 程木槿暗嘆一聲:她本不是做偽,眼下這一看,卻怕是沒人會相信她是真的傷心了。 也罷,她就是程木槿,程木槿就是她,她的前緣不論好與壞,她自當承擔。 且,程信夫婦二人於她就是外人,他們怎麼想乾她何事? 程木槿看著霍氏。 霍氏也是個妙人,似是渾不在意剛剛程木槿的躲避,順勢拿回帕子,沾沾自家眼角。 “隻是你也莫要怨怪你爹爹。做父母的有哪個不心疼自家子女呢?你爹爹不讓你出去也是為你好。話兒說的,你就是出去又能做些什麼?難道還能掙得銀錢把你外祖母遷回老家去不成?不過是白說說罷了。倒不如等著你爹爹找好差事,積上兩年銀錢再辦不遲。” 程木槿聽了霍氏的話,卻沒理會,而是扭轉身去看程信。 霍氏想替她的老爺分擔,卻是不夠分量。 程木槿大大的杏眼裡都是疑問:“那爹爹怎會銀錢不湊手呢?女兒早就想問了。爹爹為何好好的,突然就從薊州來了京城?難道是家裡出了什麼大事,把銀錢都折騰沒了?若不然又怎地會連送外祖母回家的區區銀錢都拿不出?” 律法上,那筆財產是屬於她的,她問問總可以吧? 聽程木槿又提起這檔子事,霍氏一家三口卻都是木住了。 在一旁早看呆了的程雲兒更是心怦怦跳,生怕說到她的頭上去。 程信也是一噎。 不單霍氏母女倆怕,他也是怕。 隻是他怕的和霍氏母女怕的不同。 她們怕的是大丫頭知曉了原是自家的錢財卻被繼妹禍害盡了鬧騰,他怕的卻是大丫頭知曉這件事後會怨怪自己偏心,散盡了家財隻為了繼母和繼妹,卻顧不上她。 程信倒是不怕老大丫頭會鬧騰錢財沒了。 他是她的父親,她的命都是他給的,她的銀錢也自當屬於他。他花用了就是花用了,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她憑什麼鬧騰? 他怕的是她和他更生分了,將來一旦嫁到高門大戶去,卻和他疏遠了,什麼力都不讓他借! 程信一想到大丫頭在大宅門裡麵,金尊玉貴地住著,吃香的喝辣的,自家卻還是一個見了任一個人都要彎腰陪笑的小老百姓,就不由得心肝肺都屈的疼。 不成!他絕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程信咬牙轉著心思。 如今那筆錢財已然是沒有了,隻剩下些零碎,他還想著用來活動進官衙裡麵去做個小官兒,好再往上爬,那是萬萬不能再挪用的! 可這事兒也犯不上和一個丫頭說,說了她也不懂,再說了,就是說也不好說在明麵兒上。 且,現今他可是不能再有一點兒把柄被大丫頭抓住了,以她那個性子,說不得哪天不高興就要鬧出來,到時候弄得人人都知道了,他的臉麵事小,前程卻事大,他絕不答應! 罷了,還是先安撫住她才是正理,待以後再從長計議。 程信當即分清了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