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1 / 1)

齊勝卻是心裡另有一番計較。   他的程姐姐心也是太善了,這個趙大也興許真是不容易,可也未必就是全像他說的那樣。話說,常年在外麵跑的又有幾個真是那麼實誠的?   要是真那樣,早就被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他程姐姐到底是待在家裡不出門的小娘子,那書本上的東西有用的信信,沒用的卻是信它做甚!   不行,他可不能讓程姐姐被騙了。   齊勝於是就撓頭笑:“姐姐說的倒也有理,可是我就是覺得怪。按理說海上行船那可是最辛苦危險的事兒,也要下苦力,那個會寫書本的讀書人怎麼會跟著去受這個罪?這怕不是聽旁人說了,就覺得有趣,編了個話本出來騙人的吧?”   說罷,兩隻眼就是直看著程木槿,滿臉好奇。   程木槿就不由暗笑:這齊勝還真是機靈,明明想說她怕是被騙了,卻偏要推到寫書的人身上去,真是會說話。   那邊,聽了齊勝這番話的趙掌事卻是有些著急:這個小子怎地這樣難纏?雖是自家說的都是真的,半點兒不摻假,可小娘子卻不知曉啊,聽了興許真的就要信了。   他就連忙喊了一聲‘小娘子’,就要辯解。   卻被程木槿喚了一聲‘趙掌事’,阻止住了。   就聽她溫聲道:“讀書人的事自然也不需要一定全信,隻是我卻知趙掌事隻是聽命行事的受苦人。帶人行船不遠萬裡去番國交易貨物,歷盡無數艱難險阻方能平平安安回到我周武來。不過是豁出性命去掙得些許辛苦錢罷了,賺得金山銀山的也是他的東家,與他何乾?他若是把種子高價賣與我能得什麼利?不過是平白得罪人罷了。”   “是,是,小娘子說的極是。”   趙大連連點頭:他可不敢得罪永寧侯府,那可是連東家都要哈腰敬著的大人物,他算個啥?一個臭行船跑海的受苦人偏要強出頭,值當的嗎?   卻聽小娘子又道:“退一萬步再講,即便是真的奇貨可居賣得高價,那也是應當的。畢竟這是番國物種,我周武並無此類,既得珍寶,當獲巨利,這也無可厚非。”   “不,不,小娘子,不是的。”   剛剛還連連點頭的趙大趙掌事此時卻又忙是連連擺手,急得滿頭冒出汗來,嘴上卻是話也說不利索了。   “趙掌事不必如此。”   卻又聽到溫溫柔柔的小娘子話音輕柔:“行船萬裡,辛苦自知。趙掌事能平安回到周武,那必是得到老天護佑的有福之人,適才隻是一句玩笑話,並無他意,趙掌事莫怪。”   說著蹲身福了一禮。   “小娘子……”   趙掌事著實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小娘子說的話,一時聽得他堂堂七尺男兒眼圈兒都發紅,心裡隻是感激,一時又聽得他這個船上大管事頭皮發麻,心裡發顫,直覺得自家要倒黴。   這,這,這怎麼比見了東家還緊張?   這永寧侯府的人咋都這樣厲害?就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都讓他心裡生出敬畏,不敢不敬重?   這真的隻是一個下人?   他不由抬頭仔細去看眼前人。   高高瘦瘦的身段兒,兩手交疊於身前站的筆直,一頂略有些毛邊兒的舊竹笠下,紗簾低垂。   一雙清澈明媚的杏眼半明半暗。   正靜靜看著他。   趙掌事忙低頭,再不敢看。   鐵塔般健壯的身子不由彎了下去。   他聽見自己恭謹地說:“不敢當小娘子的禮,折煞趙大了。”   程木槿亦是微微蹲身回了一禮。   又對在一旁的齊勝道:“小勝可還有什麼話說?你看這個道理可說得過去?小勝若是還有什麼話盡可講來,我聽著。”   不是她愛教導人,少年往後怕是要跟在自己身邊,若是有一個懂得自己心意脾性且能服從屬命的下屬,就是最好的。少年人還沒有定性,此時費些心思教導一二倒也便宜。   齊勝聽的看的直眨眼睛,適才對他程姐姐的諸般想法,此時已是隨著趙掌事的愈加恭敬都丟到外邊兒的海裡去了。   少年亦是恭恭敬敬回話:“沒有了程姐姐,是小勝想岔了,您說得對。趙掌事不遠萬裡從海外帶回種子,確實不容易,三十兩銀確實應當。”   說著就對著趙掌事一抱拳,笑著示意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