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灶間。 程何氏吩咐完今日午間要做什麼飯食,就一邊兒看著兒媳婦和孫女做活兒,一邊兒有一手沒一手地隨意幫襯著。 正這時辰,就聽到那邊屋裡一陣吼聲。 程何氏心裡一咯噔,暗道糟了,這不是自家老頭子的聲兒嗎? 啥事兒,啥事兒發這大火?莫不是老二說了做了什麼不著調的事兒,又惹他爹生氣了? 這個混賬東西!咋剛家來就不消停。 程何氏心裡急,生怕剛回來的老二兒子就又被他爹趕出去,當下就要抬腳回屋去瞧瞧,可又停住了。 就自家老頭子那脾氣,本就不待見老二,要是見自家再說好話兒,怕不是要再添了火上去,讓老頭子更生氣? 那到時辰可就是不攆走也得攆走了。 程何氏一時就是左右顛倒拿不定主意。 程小杏看見了,就把程何氏拉過去說悄悄話,說讓她去窗戶根兒底下偷聽聽,看她二伯都說啥了,讓她爺發這老大脾氣。 這丫頭就是精怪,程何氏哪能讓她去,就給了她一下子,打發她回屋看著她妹妹去,別在這兒討嫌。 屋子就那麼大點兒,祖孫倆說的再小聲,也能聽見動靜。 何況全家都惦記著那邊兒到底有啥事,都豎著耳朵聽呢,能聽不見? 蹲著燒火的程張氏就連忙催程小杏:“小杏聽你奶的,快回屋去看著你妹妹,這兒有娘就夠了,用不著你瞎打聽。” 就著水盆洗菜的程李氏也放下手裡的活計走過來拉她,說:“是啊,小杏,快回去吧,這兒這老些人,大伯娘和你花兒姐都在,還用得著你一個小人兒了?你快回屋去吧,啊?” 說著就背著程何氏給她使眼色。 程小杏眼珠子一轉,就推開她大伯娘的手,往外麵跑:“曉得了,我這就回屋去看著小丫。” “回來。” 誰知還沒跑兩步,就又被她奶拽住拉回來。 程何氏沉著臉罵道:“人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咋?說不聽是吧?還非得你奶我給你送回去不成?” 說著又轉頭瞪了程李氏一眼,斥道:“咋?老二家的事兒你就那麼上心?還沒事兒鼓搗個孩子去偷聽,這是長輩該乾的?沒個大人樣兒!” 當背後使眼色她看不見呢,就會攛掇侄女聽窗戶根兒,咋不讓她自家閨女去? 這還是這多年,第一次被婆婆這麼當著小輩兒的麵訓斥不給臉,程李氏當下就嘎巴著嘴說不出話來了,眼淚也憋屈地不敢再掉。 正守著鍋灶的程小花瞧見她娘挨訓,本就憋屈的心思也是更難受。 連忙跑過來拉住程李氏的胳膊往後退,躲到後麵去了。 程小杏一看她奶真生氣了,也不敢再耍小心思想著偷偷跑窗根兒底下聽了,忙對她奶笑嘻嘻喊了一聲‘奶,我回屋了’,不等話音落地,就轉身跑出了灶間。 程何氏拿這個小孫女沒法子,也沒心思多說她,就也順勢兒撂開手不搭理了。 老太太不言聲,剩下的程張氏和程李氏母女兩個也悄默聲地乾著自家手裡的活計,不吭聲。 娘幾個都心思轉到旁邊那間屋去,一時間,灶間裡就悶氣得很。 正這功夫,外麵腳步聲響,緊接著門簾兒一挑,那個槿丫頭身旁的小丫頭就快步走了進來。 她在門邊兒打量了一下,便直沖著程何氏走過來。 蹲身福了一禮,道:“老太太,還請老太太給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我們娘子在外麵站著呢,穿的單薄,奴婢怕她受凍染了風寒。” “啥?” 程何氏一聽人在外麵兒站著,立馬就把旁的忘了,心裡就是一急,連忙撥開小丫頭,往外就走。 嘴裡還直念叨:“這話兒怎麼說的,怎麼還跑去門外邊兒站著去了?” 說話間已是快步出了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