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客堂裡人坐的滿滿當當的。 程老爺子帶著老大,老二,大孫子並老妻程何氏坐在上首桌子上。 剩下的程李氏程張氏,則帶著自家的閨女並新家來的侄女,坐在另一張桌子上。 因今日程信歸家,桌上的菜式便多了兩樣肉渣炒青菜,鹹菜也用一丁丁油拌過了擺上桌,程老爺子那一桌上還多出一壺酒來。 程小杏眼看著桌上那帶著肉渣的青菜,饞的嗦了嗦嘴,跟她娘壓著聲兒說:“娘,我今兒沒去成山上,不曉得套子套沒套住個野兔子傻山雞啥的,要不然還能給大堂姐多加一個燉肉骨頭呢。” 程小杏嗓門自來就大,就是故意壓低了,那聲兒也是滿桌裡都能聽到。 程張氏唬了一跳,連忙就抬眼去看坐在對麵的大嫂和侄女。 心道這孩子咋這傻?這話說的可不就是明擺著偏向那個新來家的姐姐?還加個大骨頭菜,這聽著多讓人心裡不舒坦? 程李氏卻是兩隻眼睛笑瞇瞇的。 “小杏這孩子就是懂事。會套野物不說,待客的道道兒也比我們強。這一心裡隻想著給外麵來的客加個肉菜,可是能乾。哪像我們娘們兒兩個,不會套兔子待客不說,就是他爹和他哥也是,一心眼子裡隻會下苦力在土裡刨食,受苦受累不說,一年下來也掙不下多少銀錢給家裡添進項,不像她四叔,還會個擺花弄草的手藝,唉,可不是就不招人待見咋的?” 說著就直嘆氣搖頭,眼角裡還帶出幾點水漬來。 這話說的,可是不單是說了閨女程小杏,就是自家男人也有一個算一個地連帶著擠兌了。 程張氏聽的心裡直咯噔,又是憋屈又是委屈,心裡別提多喪氣。 可她嘴笨,也不曉得該說什麼反駁,又怕今兒這日子不對,再因著自家多嘴,再鬧出事兒來給自家男人惹氣受,就隻能硬生生吞下這口苦水,木著臉張著嘴胡亂嗚嗚了兩聲,就是連忙轉回頭去摸著自家小閨女的頭頂,不敢再去搭茬了。 紅了眼圈的程李氏就忍不住露出一絲笑來。 把個程小杏氣的直咬牙。 她平日裡就最不愛聽她大伯娘說話兒,覺著心裡膈應人。尤其是這時辰,說她就說她,憑啥還帶出她爹來說嘴,實在是討人嫌。 可她也知曉她大伯娘這個人兒,啥活兒不乾就會耍嘴,她自家可說不過她去,平白惹氣不說,說不得她大伯娘還會跟她奶告狀,到時候一準兒挨訓的還是她自家。 程小杏越想越氣,於是就噘了嘴,像平日裡一樣拿筷子敲著碗邊聽動靜解氣。 一邊還張眼去看那邊那一桌上的她奶,心裡指望著她能聽著動靜,好幫襯著她娘說幾句大伯娘的不是。 可她奶卻正聽著她爺和她那個新家來的二伯說話,沒聽著這邊兒的動靜。 至於那個大伯和大樹哥,就更是別指望了。 程小杏心裡憋屈的要死,不由手裡的力就使大發了,發出‘咯啷’的一聲響。 屋子裡的說話聲兒一下子全沒了,所有人都瞧過來。 程小杏忙低頭,攥著筷子的手出了一層汗。 生怕她爺罵她。 這時,就聽坐在身旁邊的人站起了身。 好聽的聲音說:“祖父,因著事忙,孫女還沒來得及給祖父祖母和各位長輩正式見禮,不知祖父可和長輩商量妥當了,孫女可否正式拜見各位長輩了?” 可不是咋的?老二兒子回來的突然,這一時忙亂的,還沒正式見過禮呢。先前大兒媳婦挑理兒,她還幫著圓和,這時辰可是不應當了。且說著,這都是自家孫輩兒,可不是得序了齒,正式定了名分才成。 程何氏耳朵聽著,就忙是看著自家老頭子要說話。 “莫說話。” 卻不想被老頭子擺手攔住了。 這,這是啥意思?咋還不能序齒見麵了? 程何氏不由打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