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李氏耐著心法兒安慰閨女。 誰知,卻不被領情。手還沒過去,就被自家閨女一把拂開了。 程小花整個人也從炕上一下子坐起來,紅著臉大聲道:“娘,就您老好人。您不曉得,若是她拿去喝了,倒也罷了,我是您閨女,您能不曉得?又不是在乎那一口熱水的小氣人兒,喝了就喝了唄,往後告訴她一聲兒就行了。您是不曉得,她竟是,竟是拿去擦抹桌子了!還是她那個小丫頭過來端過去的!偏偏還當著奶的麵兒,那滿滿一盆,還冒熱氣兒呢,奶也不管她,還笑,真是氣死個人了!” 啥?就不是去喝的,而是去擦抹桌子上的灰了? 程李氏剛一下子被閨女撂開了手,還有些生氣,可這麼一聽說是拿去擦桌子了,當時就撂下了臉兒,那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就又頂上來了。 她問閨女:“啥?你說啥?她是拿去擦桌子去了?” “娘!” 程小花瞪大了眼不耐煩:“您聽啥呢?可不就是唄,還要我說多少遍?” 程李氏長臉拉的更是長。 又問:“那你奶呢,你奶就沒說啥?” 就這樣胡費東西,老太太能乾? “我奶?哼,我奶能說啥?還樂不得的高興呢。生怕她那個孫女受了委屈,受了凍,在咱這破村子裡待不住,又跑回京城裡去,那她老人家可不是又要心疼死?” 程小花咬著芝麻牙回話兒。 程李氏聽的直皺眉頭,不言聲了。 程小花等了一晌,沒等來她想聽的一句半句哄勸話。 這心裡就是更憋氣,狠狠往炕上一倒,又側過身去。 嘴裡還埋怨道:“就知曉跟您說,您也不會說啥。咱家都是我爺做主,不是說了嘛,那丫頭過繼給三叔了,往後要在家裡住。就她那樣兒式兒的,您瞧著吧,一準兒沒好事兒!我跟她平輩兒沒啥,受點兒委屈就受點兒委屈。可她咋的呢?帶著個小丫頭走來走去的,村裡人咋說?我奶我爺還在跟前兒,她一個小輩兒,憑啥?” 這話可是說到程李氏心裡頭去了。 你道咋的?她心裡也是不賓服! 也不是單心疼孩子,光說自家小花是最好的,在家裡村兒裡都是閨女裡最拔尖的,就論她自己,那也是個有心氣兒的。不說在家裡,就是在整個村裡,像她這樣兒拿得出手的媳婦那也是頭一份兒的。 憑啥那個丫頭一回來,自家就平白低了一頭下去? 先前看著那丫頭帶著個小丫頭侍候,她也是心裡不樂意,可到底念著老二的銀錢,又加上那丫頭年紀老大也留不了多長時候就得嫁出去,她就先忍了。可沒成想,就是有那不長眼的,不曉得人到了別人家裡該咋辦的道理! 那丫頭剛來了就這樣,眼見得是在家裡頭也驕橫慣了的。別說是個後娘,就是親娘,也架不住這樣大的架子。又不是啥真正大富大貴人家,就是個有點兒小財在衙門裡當個小差事的人家,哪來的那樣的事兒事兒的矯情壞毛病?剛進別人家裡,就張狂地啥都隨著自己的心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咋就這樣不懂事兒?咋就這樣不把長輩看到眼裡? 程李氏越想越氣。 還有她那個婆婆也是,這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唄? 也不想想,這一大家子人,誰是頂梁柱?誰又是吃閑飯的?從她男人到她兒子大樹,全都苦巴苦力地受苦受累,為著這個家操勞,誰說一句好聽的了?咋的,這到了還得再白養著一個小的侍候她不成? 程李氏越尋思這個事兒越不能這麼做。 當下就去撫女兒的肩膊頭。 慢著聲兒道:“娘曉得了,我花兒受苦了。” 程小花側著身子哼了一聲,沒言聲兒。 程李氏就又道:“我的乖乖,別急。她剛來,你爺還沒個準話兒留不留呢,就是留下了,這日子還不是長著呢?咱再往後看看,這要是你奶再這樣慣著,那娘可就有話兒說了。” “真的?娘?” 程小花聽著就是立馬轉回頭來看著她娘。 兩隻眼閃著亮光。 程李氏心裡稀罕的不行。 就是上手摸著女兒的臉。 笑著哄她:“嗯,娘啥時候跟你說話不做數?到時候一定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