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相處十幾年,程張氏雖是老實性子,可也知曉這個大嫂的厲害。 臉麵上看著溫和,可心裡奸狠著呢,沒事也能攪出三分亂來,她這怕不是又有啥歪心思了? 程小杏就又壓低了嗓門,跟她娘講了她剛剛去灶間聽到的話。 說她剛剛去灶間給她爺倒水,就碰到大伯娘和花兒姐也在。她就留了個心眼兒,給她爺把水端過去後又悄悄踅回來,躲在墻根底下偷聽了。 原來她大伯娘和花兒姐正在說起今日的事兒。花兒姐就埋怨大伯娘,怨她不該跟著她奶出去罵架,讓村裡人笑話。 大伯娘就嗔怪花兒姐,說她不曉事,這都是為著她。 說村裡人雖是明麵上說的那個剛回來的,可到底她們是堂姐妹,這事兒她們就躲不過去。她奶既是願意出頭,那她這個做人兒媳婦的躲不過也是要跟著去的。且,她也應當曉得村裡那些潑婦,都是些吃軟怕硬的爛貨,你要是不跟她們厲害起來,那她們就要張狂到跑你頭上拉屎拉尿。你要是比她們還潑辣,那她們就再不敢吱聲了,反倒是要巴結你。那你說,這不是找罵是啥?就該罵! 花兒姐聽了就不吱聲了,可一會兒就又哭了。說她自家咋這倒黴,攤上這樣一個堂姐,白白壞了自家的名聲! 她大伯娘就又安撫她花兒姐,說讓她莫著急。那丫頭這才回來幾天兒,就攪的家裡雞飛狗跳的,偏偏她自家還當沒事兒人似的,自己躲在屋子裡不出門,這算個啥事兒?可話說回來,單這一樁也不能讓她爺發話啊,且再等等吧,等攢夠了事兒,到時候她再去跟她爺她奶說去,一準兒得有個說法!現今這樣急有啥用,可不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是? 程小杏把她大伯娘和花兒姐說的話,一股腦兒都學給程張氏聽。 末了,就瞪著眼問她娘:“娘,您說她們這都是啥歪話?還倒黴碰上大堂姐,這事兒乾大堂姐啥事?都是那些婆娘使壞眼紅大堂姐比她們強!都是一群壞胚子! 說到這兒,就恨恨地呸一下,不等她娘說話,就又問:“還有,您說大伯娘這是想攢啥事兒說啥話呀?該不會是看槿姐姐不順眼,要奶和爺趕快把她嫁出去,給她說親事吧?” 說著就又哼一聲,噘嘴抱怨道:“大伯娘就是歪心思多,她那些話就是跟村裡婆娘一樣,歪壞大姐姐名聲呢。哼,我還當她這次咋這好心,還不躲著藏著躲清閑,竟敢跟我奶出去罵架了?沒想到她還是想使壞,哼……” 程張氏也聽明白了,心裡也和自家閨女想的一樣兒,覺著這個大嫂子太奸滑。 可她也不能讓閨女說長輩的不是,於是就點了點閨女的額頭。 說她:“說啥呢?那可是你大伯娘,是長輩兒,可不興瞎說。再說了,你大伯娘再咋的也是出去了,還罵了那些婆娘,那也是為了咱家名聲不是?娘這是不曉得,娘要是早曉得是這回事,娘也早出去了,這可是大事兒,隻要是咱家人,都不能讓!你大伯娘這事兒做的對著哩,再說了,她咋著也是向著咱自家人,總比不出去的好……” 程小杏本來曉得她娘膽子小,也不想跟她犟嘴,她說啥就是啥,就胡亂點頭,可一聽到她說不出去的,就不乾了。 當下瞪大眼,大聲打斷她娘:“娘,您咋又說大姐姐呢?那大姐姐指定是不曉得這是為了啥唄。您也不想想,她剛來,啥也不懂得,咋能想到咱村那些婆娘有多歪壞?沒事兒乾凈會說人壞話!還有還有,就是她那個性子,說話兒那麼好聽,比小鳥叫還好聽呢,咋會出門罵那些壞話孬話,多難聽磕磣!說不準兒,她連聽都沒聽過呢,您咋還能怨怪她不出去幫襯?” 哎呦,這咋還跟她急眼了。 程張氏得了自家閨女這一通數落,可是驚住了。 她愣怔了一下,當即就給了閨女一個腦瓜崩。 也不管程小杏捂住腦門齜牙咧嘴喊疼。 就是罵道:“你個傻丫頭!可是有了你大姐姐,連娘也不要了?還不曉得就不怨怪!這是說的哪門子歪話?咋的?她不會罵架就不是咱家人了?就不該幫襯自家了?看把你能的,還跟你娘瞪上眼了,咋,她一個小輩兒,娘這個當嬸子的還不能說說她了?” 程張氏也是心裡發酸,她原還以為閨女就是圖個新鮮,再加上那個大侄女確實長得好,自家閨女這是稀罕呢,過幾天兒就不這樣了。她隻要把著她不要胡攪和事兒就成,可沒想到,這丫頭竟是真對她這個堂姐上心好上了,這可是不得了。 程張氏不懂也不管啥好不好的,她就曉得:她們一家子老老實實平平安安地就成,爹娘說啥就是啥,旁的大哥二哥家啥事啥的,他們啥也管不了! 她這個丫頭這樣護著那個丫頭,她可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