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何氏心裡這樣想著,就又拿起了一塊點心,兩塊兒一起往孫女手裡塞。 催她:“快,回屋去吧,給小丫一塊,姐倆一起吃,別杵著了。” 程小杏被她奶戳穿了小心思,又礙著她爺就在跟前兒看著,也不敢頂嘴歪纏,就隻得嘻嘻笑著答應了。 “記住了,奶,那有啥可說的,大伯娘和花兒姐又不像我整日裡喂豬上山啥的,那手兒就是摸緞子繡花,可細著哩,也用不著那油膏子啊,我沒事兒說這乾啥?” 說話就接過了她奶手裡的一塊點心,轉身就往出跑。 嘴裡嚷著:“奶,這個給小丫吃,我去幫娘收拾倉房。” “說的啥這都是?這丫頭,凈會講歪理。” 程何氏捏著手裡剩下的那塊點心,看著孫女一溜煙兒跑沒了影,自家直對著個緊閉的屋門,又氣又笑。 “哼,凈是你給慣的。” 一旁一直沒言聲的程老爺子這時說了一句好聽的。 自家啥樣自家知曉,程何氏曉得老頭子這就是隨嘴那麼一說,也不是真的生孫女的氣,也就不回嘴,當下放好了點心,重新包好,又打開了那個紙包,拿了兩三片果子乾出來,放在大碗裡。 一邊往裡麵沖水,一邊跟程老爺子念叨:“看看你大孫女兒,心裡都想著你孝順你呢,就那麼點兒東西,還給你拿來治咳嗽,你可快別抽你那老煙葉子了,快嘗嘗。” 說著就把碗往程老爺子手裡遞。 程老爺子拿煙袋桿擋回去:“先撂著吧。” 說完又深深吸了一口煙葉子,吐了一口濃煙出來。 “先喝口壓壓,省得咳嗽,孩子一片心的。” 程何氏不死心,就又把碗往他跟前推了推。 笑著說:“看這果子乾兒曬的多好,一看就是園子裡結的果子,可比咱那山上結的野果子強多了,一定花費了不少銀錢。” 程老爺子就瞄了一眼大碗裡飄著的那兩三片果子乾,哼了一聲。 道:“你別替她凈說好聽的。今兒這事兒我不提,不是說你們就做得對。咋?一個土埋半截子的老婆子了,還帶著一家子媳婦孫女的晚輩兒出去嚷罵打架,這臉麵上就好看了?” 又冷不丁被提起這事兒,程何氏就不吭聲了。 程老爺子看著老婆子那心虛的樣子,就又道:“這事兒咋樣啥緣由我心裡有數,不怪那丫頭。可有一樣兒,那丫頭可不能再慣著了。她在老二家裡咋樣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現今到了咱家,就得學著咱家的規矩。往後要是再弄這一出,可不能行,記住了?” 方才老婆子和小孫女說的他都聽在耳朵裡,心裡也是有了些想法,也覺著這個新家來的大孫女有些心眼子,這做事上也是有禮數。 就是一樣他不稀罕:太嬌貴了。 咋?這還當是使喚下人呢,還分個遠近地給賞東西? 程老爺子心裡不舒坦。 於是就趁便給老婆子提個醒兒。 程何氏曉得自家老頭子的脾氣,那就是個嘴硬的,就是好聽話也愛藏著掖著的不說。尤其是對孫輩兒,那更是要端著架子,沒事兒也要訓斥兩句,擺擺他當家人的架子。 她也就不再多嘴勸和,怕反倒讓老頭子更對大丫頭生分了。 隻是笑著應著:“曉得了,她爺,都聽你的,再不敢了,放心吧。” 見老婆子答應的好,程老爺子也就不多說,就手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咂摸了一下味兒,又搖搖頭,放下碗,接著抽他的旱煙袋去了。 程何氏這功夫已是打開了炕櫃,放好了點心東西,又從裡麵拿出一個包裹,攤在炕上解開扣結。 看程老爺子回頭看,就忙著和他嘮扯:“他爹,槿丫頭說這些衣裳是給她伯娘嬸嬸的見麵禮兒,我瞅著她那是不想要後娘給的東西呢,就尋思著這料子好,要不留一件做裡子,給她縫一件冬襖出來?孩子穿的單薄,再凍病了不劃算,你看咋樣?” 程老爺子哪裡能盯著看這些女人家的衣裳,當下就別開眼,哼了一聲說:“那是你們女人家的事兒,你看著辦就成,不用跟我說。” 程何氏就笑著哎了一聲。 心道:這不是怕你心裡還別扭著大丫頭,等我做出來你再找事兒訓人嗎?這回好了,有了你的話兒,將來可不能翻舊賬了。 當下就是挑挑揀揀起來,想著尋一件好的,給大孫女做冬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