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 程忠就是一怔,嗬斥程李氏:“這又關大樹啥事兒?你少胡咧咧。” 程李氏心裡早盤算好了,當下又擦了擦紅紅的眼角,說:“他爹你別急,先聽我說,我要是說的不對,你再罵我也成。” 說著嘆了口氣,道:“咱倆成親也有二十幾年了,你還不曉得我?啥事兒也不願意爭,啥事也不願意計較的,一心裡都是為著這個家能和和氣氣地過日子好哩。可我也是個當娘的,再咋的,我也得顧著我的孩兒吧?就是為了兩個孩兒,我有些事兒也忍不住。” 這是填呼人的話,程忠早聽膩了,不耐煩道:“有啥話就趕快說,少打彎彎。” 程李氏就等他這句話呢。 忙道:“就是大樹唄。你想想,將來這家一定是傳給大樹,那大樹和那丫頭是平輩兒吧?有點兒啥事兒,那還不是大樹出去幫襯她?她又沒個爹沒個娘啥的,那你這個當大伯的可不就是她的正經長輩咋的?那大樹就是她親哥!要是有啥事兒,你不得管著,大樹不得管著?” 程忠冷聲打斷她:“少沒事兒挑乎事兒,那咋,那不是應當的?都是一家子,那將來大樹小花有個啥事兒,那還不得指望他叔他嬸子?” 程李氏最不怕人跟她講理兒掰扯嘴,遭了男人的嗬斥,不但不怕,反倒是膽氣更壯了。 當下就接上話:“他爹,你這話要說旁人那可是對,可要是說那丫頭那我可不認。為啥?她人性不行唄。旁的不說,就說她這回辦的這事兒,這叫啥事兒?” 說著就是指著那包桌子上的點心冷哼。 “好好兒的一個閨女家,咋一點兒禮數不懂?咱幫了她,她想送東西表表心,那就自家過來!憑啥派個小丫頭下人過來惡心人!行,她沒嫁人臉皮子薄,我這個當大伯娘的也不挑她。那,她為啥最後才送給咱?咋?我越不過去她爺她奶,那還得排在她四嬸子後麵了?這是個啥理兒?你說說,她這啥意思?瞧不起你這個大伯還是我這個大伯娘呢?小花說的沒錯兒,她這就是埋汰人!” 程忠看著桌上那包滲著油花的點心,這次沒嗬斥程李氏。 婆娘不說他還真沒在意,現今這一想,還真是,剛剛那小丫頭包裹裡就隻這一包點心,再沒旁的了。那婆娘可是沒說錯,那他們家就是最後一個了。 這確實不在理上。 程李氏話說的急了,此時就是咳了兩聲。 一旁的程小花忙給她拍拍背,小聲叫了一聲‘娘’。 程李氏給她使了個眼色,悄悄搖搖頭。 就又轉頭去看自家男人。 她本沒想今兒就跟男人嘮這些,想著再攢攢事兒再說,可閨女都鬧成這樣兒了,她也不能乾看著心頭肉被她爹訓斥,就乾脆挪到今兒乾脆給男人提個醒兒了。 程李氏緩了口氣兒,就又說:“也不是我這個當大伯娘的挑理,這事兒放到哪兒,擱誰聽了,這也都得是我有理。我受點子委屈沒啥,我一個女人家家的,頂多多做些活計受點子累,也累不死,有啥?我這就是心疼你和大樹。你說,就這樣的人性,你能指望她安分消停過日子?到時候,出了事兒了,就是不該你管,到時候人找到頭上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咱爹咱娘歲數大了,還能出頭跟人掰扯動手去?還不是得你跟大樹出頭?” 程李氏說著眼圈就紅了,又抹了一把眼睛。 “這個家都指望你,你累成啥樣兒了都?再加上這一個不省心的,還讓不讓人活命了?還不能指望旁人。這一個在京裡,一個在縣裡,都不著家,指望不上。還有一個,倒是跟家住著,可你說,就老四那個身板子,你敢讓他跟人頂頭撕扯拚命?怕不是還沒咋地就得散了架!” 婆娘說了這一大堆,程忠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心裡隱約猜到她要說啥。 可程李氏還沒說完,歇了一口氣兒,緊接著又說:“就瞧咱爹咱娘現今對大侄女的那樣兒,那就是心疼她,啥事兒都想依著她。這也沒啥,可憐唄,我也心疼呢。可這事兒不是這個事兒啊。你想想,這才啥時候啊,整個村兒裡都沒人燒炕,娘就給她燒上了。唉,這說出去都沒人信,就我和四弟妹坐月子那會兒都沒她這會兒舒坦,這樣嬌氣。可這是在咱村裡,擱家做閨女沒啥,有人疼唄,可這要是嫁了人,就這樣兒的,婆家能待見?” 還燒上炕了? 程忠一愣。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不由有些吃驚。 實話說,他聽的都不信,他娘啥人他能不曉得? 雖說不像別人家的老太太一樣摳搜,恨不得整個冬天都不燒炕硬凍過來,可也絕不是那樣大方到不到日子就拋費柴火的人! 這就為了個新家來的孫女就燒上炕了? 這是比她最心疼偏心的老五還心疼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