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要賠銀子啊? 那個夥計這時也醒過神來了,瞪眼瞅著地下那盆花一坨坨泥地散了一地,心裡也是可惜自己沒賺到手的銀子。可事兒已是這樣了,他也沒法子,也不想再耗著受這一家子窮鬼的閑氣,當下隻得沉著臉氣哼哼地走了。 兩個苦力連忙跟出去。 這次倒是沒人攔著他們。 兩個閑漢也隻顧著圍上去看那棵被砸爛的花草,擠眉弄眼地大聲談論著老程家厲害。 可不是厲害咋的? 這比戲文裡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娘子都敢下手。那些小娘子也就敢沒事逛個後花園巧遇個趕考書生啥的了,哪敢拿大棍子當場就砸了二百兩銀子的東西? 這個老程家的孫女可不一般。 眾人正圍著這地上看。 就聽得又一聲哎呦喊,緊接著就是程何氏小快步跑過來,扒拉開人群就撲到地上那盆花上去了。 嘴裡還嚷著:“這,這是咋的了?這是咋的了?” 她扶了花又去扶盆,卻兩樣都扶不起,隻得扔了花,拿了幾片碎盆片往起堆,可堆了好半天也堆不住,沒法子隻得又把破盆片扔下去,轉身去擰程小杏的耳朵。 “你這孩子咋回事兒?這可是你爹拚了命搶回來的,咋叫你一棍子下去都給砸爛了?你想乾啥?你個敗家丫頭。” 老太太這是聽到動靜遲了一晌才出來,還不知曉到底咋回事兒呢,隻以為是程小杏犟脾氣上來給砸了。 眾人當下就七嘴八舌地跟她講了咋回事。 程何氏被吵的腦瓜仁疼,可到底聽明白了。她也是傻了,張著手站在那裡不知該說啥。 程小杏這時也被她奶擰清明了,看著地上也發呆:她也沒想到自己剛剛咋的了?咋就真給砸了? 可她膽子大,想不明白就不想,一挺小胸脯對她奶說:“奶,都是我砸的,我就是氣不過。再說了,我爹不是也按看了手印嗎?那這花就是咱家的了,我想乾啥就乾啥,誰也管不著!” 啥?你還有理了。 程何氏聽的氣不打一處來,抻手狠狠給了她兩巴掌。 罵道:“你這死妮子,那可是二百兩銀子,說砸就砸了?你爺你奶還在這兒呢,你膽子咋這大?咋,我還降不住你了,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就要上手又抻程小杏的耳朵,掐她的臉。 這時一旁的程李氏就走過來說話兒。 “娘,這事兒不怪小杏,您也聽到了,都是槿丫頭讓她砸的。她年紀小,性子又急,可不是這還沒醒過神來就砸了唄,您要怪也不能怪她,得找正主兒。” 程李氏本不想管這破事兒。她方才瞅著自家男人那個架勢,就曉得也是動了分家的心思的。這可正趁了她的心思。老話兒說的啥來的?可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正正好嘛。 她就想著自家別多事兒,省的惹出旁的來,再讓公爹婆婆抓住話把兒。 可這會子婆婆隻顧著罵程小杏,卻偏心眼子地不說老大丫頭的錯兒,她就再忍不住氣性,出頭說了兩句。 那咋?事兒都是那個丫頭做下的,她咋啥事兒沒有? 程何氏本就因著花兒砸了拉下天大的饑荒焦心,罵罵程小杏也就是心裡有氣熬不住,尋個門道發泄發泄,又咋會不明白不乾她的事兒?可偏巧老大媳婦又出來多嘴嚼舌頭挑唆是非,當下這悶著的火兒就直沖腦門頂了。 程何氏也不顧程小杏了,轉身就要罵程李氏,可這打眼一瞅滿院子裡都是人,又強忍住了。 老太太又沖著圍著的村裡人過去了,兩手往外趕著轟人。 “都傻杵著乾啥?快走!沒啥可看的!這是我們老程家的事兒,咋?還想著站在這兒等著給我們家拿銀錢還債不成?” 可不是咋的。 本來圍著瞧的正熱鬧的村裡人就心裡一咯噔,連忙轉身往外跑。 大家夥心裡嘀咕:這老程婆子咋這厲害?他們自家還窮的揭不開鍋呢,可沒銀錢借給他們家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