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東屋。 等孫女走了,程老爺子就搖頭笑話老伴兒。 說她偏心眼子。剛剛兒還說小杏那丫頭膽子咋恁大,咋就敢把那花砸了?那就是她大姐姐讓她砸的,她也不能砸呀,這咋還那虎呢? 咋,現今這一見到大孫女兒,又被說了些好聽的,這就啥話也沒有了? 哼,咋不訓斥她不懂事呢? 程何氏被程老爺子一說,又想起那二百兩銀子的饑荒了,當下也不反駁,隻是嘆氣。 說那咋?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了。大丫頭又不是個沒成算的人兒,不就是看著這事兒隻能這麼著了,才恨的不行把花砸了出氣嘛。她年紀小,從小又嬌慣著長大,沒受過氣唄。再咋說她,饑荒還是那些饑荒,也不能沒了。那盆花沒了就沒了,再念叨那些啥用沒有,還讓孩子添堵。都這樣兒了還說啥呀,啥也別說了,還債吧。 程老爺子聽了也是悶不出聲地抽了口旱煙,不言聲了。 可不是咋的,老婆子說的話雖是偏心眼子,可也有理兒。 他就尋思著,又把昨日裡大孫女說的那番話跟程何氏說了。 程何氏聽了當下就又抹了兩把眼淚,直念叨著那孩子咋那大度呢?心也敞亮。這要是擱別人家的小閨女,這家都這個樣兒了,她自家又是個小輩兒,管保隻會低著頭聽長輩吩咐就行了,可不舍得拿出自家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錢舍出去填那大窟窿。那可是二百兩,那老多銀錢吶,這不明擺著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唉,這孩子咋那好呢! 程老爺子就點頭。 話說,他也這麼覺得的。 就嘆口氣說,他這也就是跟她說一嘴,可沒想著要拿那丫頭的銀錢。那大丫頭既有心思說個話,就是個能看明白事兒的,將來隻要找個好人家嫁過去,一準兒能過的好日子,那他就放心了。可她到底也隻是個小閨女家家的,他們老兩口子還能指望著她擔著這個家?隻要她將來能過得好,他們也就放心了。 這話就說到程何氏心坎裡去了。 她就說程老爺子說的對,自家也是這樣想的。一個小閨女家家的,再有心思再會看明白事兒,可也擔不下這麼大的事兒啊,可不能讓孩子再焦心生病了。 話到這兒,老兩口就又說起老二和老五和老丫頭寶桂,一心裡隻盼著他們能早些回信兒。雖是尋思著拿不出太多,可到底也能心裡有個底兒。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老大。 程何氏的臉就又沉下來了。 恨恨地罵老大是個沒良心的。還有老大媳婦和孫女小花,都一樣沒良心。他們一家子一直偷偷攢私房錢,她知曉了卻啥也沒說,還要咋?滿村子轉轉去,像她這樣當娘當婆婆的,一個也找不出來!就這,還不依足,還跑過來跪下說啥分家,是想乾啥?想氣死她是不是? 說著就啪啪拍炕沿,恨不能現時就給老大那個不爭氣的兩巴掌。 程老爺子怕老婆子再氣的犯了病,就忙勸和她。 說現這會兒功夫說這個沒用,還是還債要緊。他就是再不好,那也是自家老大,咋,那還能分出去不認了?先就這麼著吧。他不是攢了私房錢嘛,那興許手裡也能有個幾兩銀,這時辰也都得讓他拿出來,趕緊地幫他兄弟還債。 程何氏昨日裡可不就是被老大氣病的,聽老頭子這麼一說,就覺著在理。 忙說曉得了,她就是太著急了,沒尋思明白這個事兒,說不準不是老大的主意,就是他那個婆娘使的壞,攛掇著他鬧騰呢,要不然老大可是最念著兄弟情分的,咋會這時辰提分家? 這話在理兒。 程老爺子也這麼覺著,可他再咋也是個當公爹的,老伴兒這個婆婆能說兒媳婦他卻不能,當下就隻是點頭卻不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