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老兩口走了。 程忠一家子也跟著去屋裡說話去了,剩下的程義兩口子就更是心慌意亂的不知道該咋辦了。 程木槿見程小杏聽話,她也不多留,就又摸了兩下她的頭發,帶著墨枝徑自回了屋子。 事情總有個結果,她且等著就是。 接下來一整個下晌,程木槿便都和墨枝待在屋子裡,把那塊黑木疙瘩收拾出來。 她又拿著自己畫的幾張圖,對著那塊黑木疙瘩照著看,一邊自己仔細琢磨,一邊給墨枝講了自己的想法。 墨枝真的很有悟性。剛開始程木槿還要把話說完說透,她琢磨好一會兒才能明白意思,可越到後來越是伶俐,程木槿話還隻說了一半兒,小丫頭便能自己領會個七七八八了。 得徒如此,夫復何求?誰還不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呢? 程木槿也就心情越來越好,連帶著心裡的想法,也是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真是靈思如泉湧啊。 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她就已是把樣子都定下了,心裡也把怎樣雕刻出一件滿意的物件兒,琢磨的幾乎完美胸有成竹了。 心裡既琢磨著雕刻物件兒,旁的一切也就都不放在心上,一餐飯也吃的馬馬虎虎,其實到最後都不曉得自己吃進去了什麼。 等放下筷子時,就也發現一家子都早已停了筷子,就坐在原處沒有走。 往常裡都是程老爺子第一個起身,大家夥兒才會各自散去。 現今卻見程老爺子坐在當地裡,閉著眼仰著頭不知在尋思什麼。 整個程家客堂裡靜的落針可聞。 程木槿就轉過頭去看程小杏,發現小丫頭兩隻平日裡很精神的大眼睛這時候也都包著淚,緊咬著嘴唇強忍著沒哭出來。 倒是坐在她旁邊的程張氏隻是臉白的嚇人,卻是沒有像往日一樣哭出來,而倒更像是嚇傻了一樣。 程木槿略一猶豫,還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程小杏的手。 程小杏轉過頭來看著程木槿,兩顆圓滾滾的淚就掉下來。 程木槿對小丫頭微微點頭,輕聲說:“莫怕,有大姐姐在呢。” 不說還好,這一說,程小杏當下就憋不住了,哇地一聲哭出來,一頭紮進程木槿的懷裡,嗚嗚嗚地哭起來。 程木槿就輕輕撫著程小杏發黃的頭發。 這時就聽板凳哢啦一響,緊接著就是程老爺子嘆著氣沉聲說:“都去我那屋,我有話說。” 來了。 程木槿便放下手,扶起懷裡的程小杏,握住她的手,起身帶著她往東屋去。 老程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就都默不出聲地跟著程老爺子身後去了東屋。 等一家子都站齊了。 程老爺子和程何氏老兩口就盤腿坐到炕上。 程何氏垂著頭不言聲,隻留出一個灰白相間的發頂給眾人看。 程老爺子則狠狠抽了一口山葉子,吐了一口濃厚的煙出來。 就開口說話。 正如程木槿所料,程老爺子說的就是分家的事情。 老爺子話沒說兩句,程義就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去了,哭著直喊爹,其它的卻是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程張氏也跟著自家男人跪下,兩個人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一整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程小杏也是跟著哭出聲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小丫頭一進屋就緊緊偎著程木槿,程木槿的手都被她攥得生疼。 程木槿就又稍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卻沒安慰她。 這一關總是要過的,有時候,改變也不總是壞事。 總哭也不是事兒,等著程義兩口子哭了一會兒,程老爺子就猛地一拍桌子,喝止了程義和程張氏。 老爺子沉著臉,嘶啞著聲音,喝罵他們說有啥可哭的?分家就分家!他們老兩口子到時跟著他們過,有爹娘在,他們能咋樣?現今咋?他們老兩口還沒死呢,瞎嚎什麼喪?咋的?這是離了旁人過不了了,廢物點心一個!快把嘴閉上! 程義和程張氏最怕老爺子,連忙打著嗝強忍著壓住了哭聲,癱在地上木著臉聽著。 倒是程忠,一聽程老爺子的話,當下也是噗通一聲跪下了。 他也是流了淚,嘴裡直喊著爹,說他是長子,理應孝順爹娘,給爹娘養老送終。現今咋?爹和娘咋能跟著四弟過呢?那不是打他的臉嘛!那讓村裡人知曉了,那他成啥了?不就是一個不忠不孝的人了?那他在村裡還咋活人哪?可不能啊! 說著就趴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響頭,哭喊著讓他爹他娘跟他過。 程李氏和程小花以及程大樹也都跟著跪下了,不停地給老兩口磕頭。 程老爺子就又狠狠一拍桌子,直接把茶碗碰到了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趁著程忠一家子唬了一跳發愣的功夫,瞪著眼大吼了一句:“你要是讓我跟著你們過也行,那就不準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