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兒這是又被嚇著了。 唉,那個丫頭…… 程老爺子也嘆了口氣,磕了磕旱煙袋說:“管不了那遠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這家現今咱們依著她的意分了,到時候,就是那丫頭沒出息或是不惦記著咱們,咱也認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程何氏也不是個糊塗人,當下也就隻能點了頭,紅著眼圈流著淚答應了,說那成吧,都聽老頭子的,分家吧。 程老爺子見老伴兒難受成這樣,心裡也不好受。就又安撫她說其實也沒啥,老大雖說是死心眼兒,可咋也是個老實人,這次吃了虧長了記性,說不定這心思就轉過來了,這是好事。 事兒到這地步了,那就是不是好事兒也得是好事兒啊。 程何氏還能說啥,就隻能點頭附和著說好。 程家老兩口怎麼看她,程木槿無從知曉,她隻是一心裡忙著她該做的事。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程木槿便帶著墨枝繼續整理她那塊黑木疙瘩。 程木槿想的明白,說完了自己該說的,做完了自己該做的,剩下的一切順其自然,不論事情結果如何,她都安然接受。 而當下,她的黑木疙瘩才是最要緊的。 心有靜氣凡事不慌。 於是,該吃飯時她就上桌吃飯,該睡覺時她就熄燈睡覺,日子過得依然怡然自得。 話說,天都黑透了的時候,正睡得香甜,程家院子門被敲響了。 院子外麵就是程智的聲音在喊人。 程小杏就噔噔噔地跑過去開門,一見她老叔,小丫頭就忍不住有點兒抽抽噠噠的哭樣子。 程智就摸了程小杏的頭,說了一句莫怕,有老叔在呢。說完便匆匆快步進了東屋老兩口的屋子,之後就再沒出來了。 程忠的速度可夠快的,程老爺子這邊剛同意分家,那邊後腳他就把老五找回來了。 那緊接著下一個就是程信了吧。 程木槿開了窗,望著被月光照的白亮亮的程家院子,淡淡勾了勾嘴角,又關了窗,噗的一下吹滅了蠟燭,上床繼續安眠。 這一晚上,她睡得又香又甜,不免就起的有些晚。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便見到了五叔程智。 程智顯然是沒睡好,兩眼底有些發青,可看到程木槿的時候,眼神卻是一下子變清亮了。 等她給他見過了禮,程智便對她笑著點頭,極溫和地跟她說都是自家人不要多禮。 程木槿一雙明眸對上程智溫和的眼睛,便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來。 聰明人不用多言。 叔侄兩個已然是心照不宣。 程智當日吃過早飯便又匆匆回了縣城裡。 他對他大哥倒是沒有什麼異樣,平日裡該是怎樣就是怎樣,倒是四哥程義那裡,臨走之前還特意去瞧了一趟。 等程義夫妻倆送他出門時,程木瑾便看到兄弟二人都是眼睛紅紅的。 到了第二日,再也沒有人回來過。 又過了一天,到了第三日下晌,吃過了午飯。 程忠趁著大家夥兒都沒走的空當,起身拿出一封書信來,遞給了程老爺子。 信封是打開了的。 程忠就說他看過了,說是二弟寫了送回來的。說是馬上臨近年關,京裡皇上要會試,大家都不敢隨意離開,趕巧衙門口裡事也多,家裡既是爹定了分家,那他自然是聽爹娘的。還有,這麼多年了,他也沒在家裡孝順過爹娘,一切都是自家大哥在撐著這個家,他到底在京裡也有一份差事,能勉強糊個口吃口飯,家裡的東西就不要了,都留給其他的兄弟吧。 程老爺子應該是沒想到自家兒子竟這樣,連分家這樣的大事都不回,臉色立時就陰沉下來了,可到底一句話沒說,就那麼看著程忠。 程忠一直低著頭說話,這時也不抬頭,就又說已經找好了村裡的村長和兩個村老,就看爹定了日子,把人請到家裡來主持分家的事,再簽了分家文書,把這事兒過了明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