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走到近前來站定。 冷清清的聲音問他:“多謝您來報信,還請您告知我,我四叔現今到底怎樣了?” 石根一聽連忙想起這回事兒來,忙急著回道:“我給抬回大通鋪去了,還給請了個大夫。大夫說腿斷了,身上還有幾處淤傷,還怕肚子裡再有淤血的地方,要是沒有就沒啥,躺著將養個幾個月就行了。” 說著就看了程老爺子一眼,放低了聲音接著道:“說是往後這腿能咋樣兒,就得看養的咋樣也說不準了。” 然後就低了頭,等著看他們一家子說咋辦。 程木槿就微微點了點頭。 又問道:“那您回來時可有沒有不對的地方?” 石根忙抬頭:“沒有沒有,就是沒醒,燒的厲害,我央求了一起住的幫著照看著。本想著去找程智兄弟的,好歹他那裡也近,可實在顧不得打聽他住哪裡,就隻能先跑回來告訴你們來了。” 程智是童生,又在縣城裡住著,天然就和村子裡的人生分了,不找他也是應當的。 程木槿就微微點頭。 又問他:“石根叔,可聽說有人瞧見了沒有,到底是誰打了我四叔的?” 石根搖頭:“我也打聽了,可不管是鋪子裡的還是附近街麵兒上的,都說沒瞧見。” 說著就低了頭。 心想:還能有誰?一準兒是張家花行乾的唄。趁著天黑把人堵了,打了一頓,反正沒人瞧見,打了也是白打。就是有人瞧見了,也不見得有人說,這就是個糊塗官司呀!唉,到了就是這事兒程家敢告到官府裡去也是白告。這一沒人證,二沒物證,打官司也是輸啊。再說了,窮人家誰打得起官司?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不想活了嘛! 正尋思,就忽聽對麵的小娘子冷冷哼了一聲。 石根忙又抬頭。 就看見對麵的程家大丫頭一雙眼冷冰冰的。 那聲音也冰的嚇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本是我們該還的,我們一定還。雖是擋著鋪子擾了生意,可畢竟被挪開了,也沒再過去打擾,怎地,連跪在角落裡都不行了?都礙著他們眼了?難不成縣城的大街是他們家開的?連待都不能待了?真是欺人太甚!” 話音到最後,冷的都透出冰碴子來了,李石根聽著心裡直打哆嗦。 心說娘的個老天爺!這丫頭說話咋這厲害?!那咋,那不是自家開的,可架不住別人有銀子有勢力,咱們這窮莊戶人家就是活該鬥不過人去!咋的,不服?不服也不行啊! 這時候,就見老程家這個厲害的大丫頭又抬起了手。 這是做啥? 李石根差點沒站住要後退。 卻看見那跟在後麵的小丫鬟連忙往前幾步,從荷包裡取出一角碎銀子來,大約摸有二兩的樣子,小心遞到了程家大丫頭手裡去。 程家大丫頭就接過銀子,瞧也沒瞧,白白的手兒就伸過來遞給了他。 “石根叔,多謝您救助我四叔,又給他看病請大夫,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您收下。” 哦,原來是給我銀子。 李石根一聽鬆了口氣,卻連忙擺手。 “不能要不能要,那哪能要呢?都是一個村兒住著的,互相幫襯是應該的。我又和義哥好,現今他遭了這樣的事,我哪能要他的銀子呢,可不能啊,快拿回去!” 說完就連忙轉身跑下臺階到了院子裡。 又回頭沖程老爺子喊了一聲:“老程叔我去外麵兒等著了,你們快著些。” 說完就連忙跑出了院子。 信兒他是帶到了,該咋辦就看主人家了。 程木槿看著人跑出了院子,就微微沉吟一下,又把手裡的銀角子遞回給墨枝,讓她重新收起來。 李石根的人情她記住了,現下還是辦正經事要緊。 程木槿便轉身對程老爺子道:“祖父和祖母在家待著吧,這件事情交給孫女來辦吧,順便也把花行的銀錢還上。” 啊? 她這話音一落地,別說是一直發呆不知該咋辦的程老爺子,就是程何氏和程小杏也聽的真真兒的,吃驚之餘,可又實在不敢相信。 三個人就一起六隻眼看著程木槿,異口同聲地問:“有銀錢了,能還上?” 程木槿微微點頭。 沉聲道:“京裡那邊的物件兒賣出去了,銀子已經換成銀票拿回來了。我本想著明後兩日就過去縣城上還債的,可誰知竟是出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