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說著就是搖頭嘆氣,自責不已。 程木槿聽說程義暫時沒有大礙,便安慰程智道:“不怪五叔,五叔莫要自責。若是那樣想,豈不是家裡人更是過錯更大?早知四叔心思重,卻沒留意,還讓他來到城裡受到此番折辱毆打,說起來都是我們的錯呢。隻是事實並非如此,五叔是個明白人,其實心中也知這誰也怪不得。若是真要怪,卻是要怪那些動手打人做下如此惡事的人了。” 程智聽了就神色一動,抬頭看向程木槿。 問她:“槿兒可真是去了張家花行,見了東家?” 程木槿微微頷首:“還清了銀錢,事情也解決的很好,五叔莫要擔心。” 她話音輕柔平和殊無異樣,可程智卻不知怎的,心裡卻是突突直跳。 連忙小心試探問:“就是還了銀錢,什麼也沒做,就回來了?” 話說程智今早一過來見到他爹,就聽他爹講了家裡這些事,也聽說了大侄女雕刻了一塊木頭疙瘩,做了一個物件兒,變賣賺了銀錢之事,心裡著實吃驚非常。 他是知曉這個侄女心思靈巧有些見識的,且人也有氣度,不像平常莊戶人家的閨女。可要說她能拿出二百兩銀子,替家裡還了那麼大的一筆饑荒,他也是著實沒想到。 須知那可是二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就是他一個童生,除了能向富裕的同窗陪著笑臉說好話借一些,旁的門路那也是束手無策的。可就是她這樣一個小娘子,她竟然自己拿一塊被雷劈了的黑木疙瘩,做了一件物件兒出來,還就真給賣出去了,還能拿到那樣高的價格,竟然直接還上了那二百兩銀子…… 這,這,不可能吧? 程智當時就連著問了他爹好幾遍,再三得到確認後,這才不得不相信了。 可接著他就又是嚇得不輕。知曉了四哥被打折了腿,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花行東家,那,那大侄女又怎麼會想不到? 她是那樣聰慧的人! 這可糟了。那可不是個普通莊戶人家的閨女,就那見識那脾氣,就能那樣當什麼也不知曉,什麼也不過問,吃下這個啞巴虧?他怎麼越想越不信呢? 是以才有此一問。 程木槿微一沉吟,決定告訴她五叔程智這個讀書人,若不然,一個是他會自己去打聽,再一個就是…… 程木槿勾唇:頭一天曾經的夥計被打斷了一條腿,第二天,哦,不,是還不到第二天,花行東家也斷了一條腿……這樣的稀奇事,滿縣城裡都得嚷嚷開了,瞞是瞞不住的。 想著,她便淡淡道:“五叔或是會聽說花行的東家吃了酒,不小心摔倒了,也摔斷了一條腿這樣的事。倒是和我四叔不明所以被打斷了一條腿,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呢。” 侯府世家宗族,鄭侯爺心機深沉,孟大什麼事沒見過?花行東家除了自己不小心摔斷了腿,還能是什麼呢?他有那個膽子不自己摔斷嗎? 程木槿唇角彎彎:那樣隻敢暗地裡下黑手,卻貪財無度的小人,一次就要打到他永世不得翻身嚇破了膽,這才可以一勞永逸。 即便不是孟大出手,她也會真的雇人出手的。 啊? 程智多聰明,一聽就是一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麵色就變了。 他連忙朝四處看了看,又往角落裡走了走。 離程木槿近了幾步,低聲問:“槿兒莫要嚇你五叔。街麵上那些跑腿鬥狠的混子遊俠兒可不是好惹的,他們可看見了你的臉,曉得你的根底了?你回來時可有人跟著?銀錢是否隻付了一半兒?若是那樣,下次給銀錢的時候,五叔出麵便是,槿兒隻當不知曉這回事就是。” 程木槿聽著便微微闔了眼簾。 程智這個五叔聽到她要打斷花行東家一條腿,既沒有責怪她不經長輩同意就亂做主張,也沒有怨怪她心狠手辣給家裡招下禍事,而是問她有沒有被壞人糾纏,還要主動承擔起接下來的善後事宜…… 程木槿這樣想著,便輕聲回道:“五叔莫急。都是認識的人,也是從京城那邊過來討生活的,在京城裡也共過事,沒有出過紕漏,這次也一定不會的。” 程智聽了,這才長長籲了一口氣,懸起的心放下一半。 適才可嚇死他了,這個槿侄女好大的膽子! 他便又低聲叮囑道:“那就好那就好,既是熟人,你又了解品性,自然是要比外邊的人可靠些。” 說著說著又覺得不對,連忙搖頭,問道:“可能不做了?就說我們反悔了?” 那事情要是沒做,就趕快退了銀子,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什麼好事,能不做最好不做。 程木槿就搖頭:“不能。” 她也不多解釋,這件事必做不可! 這丫頭。 程智看著大侄女冷清清的杏眼,隻能剩下無奈地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