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不由莞爾。 老太太真是心疼閨女呀,關心則亂,這是被嚇著了,生怕李家再生出旁的幺蛾子來啊。 於是便看著程何氏的雙眼,淡淡道:“祖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隻是卻也莫要多慮。李家人既愛銀錢,那咱們便給他們個銀錢上的念想好了。等咱家起了大院子,莊稼種起來了,日子一日比一日紅火,說句不恭敬的話,他李家到時候又能算什麼呢?到那時,李家一家子怕是要擔心李姑父配不上寶姑姑呢,該擔心的應是他們才對。” 程何氏聽著就眼也不眨地啊了一聲。 可接著又嘖嘖嘴,結巴出一句話來:“那,那這還是咱莊戶人家的日子嗎?” 莊戶人家有這樣過日子的嗎?這咋跟戲文裡聽說的那些個一個樣兒,成天鬧心眼子哪? 程木槿曉得老太太的心思,可這日子總是在變啊,就像她,也是一樣,以前還不是不耐煩這些事,覺得浪費時間,可現今怎麼樣呢?不也得在這上麵動些心思了? 不為別的,這就是為了自己過的更順心啊。 於是,她便握住程何氏的手拍撫。 輕聲道:“自然是莊戶人家的日子,然而莊戶人家的日子也不單是窮苦的,也還有富裕的,咱家往後的日子,那就是莊戶人家的富裕好日子。日子過得好了,總有些往常沒經歷過的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左不過過日子唄,祖母這樣明事理,做事又利落公平,一定會平平順順的,我信祖母。” 這就是畫大餅說好聽的哄了。 程木槿覺得沒什麼,都是為了過的順心,這些小心思什麼的不重要。 程何氏聽著就整個人愣怔住了,看著程木槿,眼都不眨地又啊了一聲。 她大孫女這話說的忒好聽,可她咋還是覺著心慌的呢,總覺得哪裡變得不一樣了呢。她大孫女信她,可她咋不信她自己呢。 程木槿也是心累。 老太太這樣她懂,程家的變化是有些快了,一般人真就受不了。 那從古至今,帝王朝廷換了一代又一代,莊戶人家的日子也都是最苦的。程何氏活了這大半輩子,苦日子都過麻木了,從來也沒想過普通莊戶人家的日子能像大財主一樣好,還能過的那麼富裕紅火。且,這心思也都不一樣了,老太太以往就是知曉對人好,把個家裡擺布平順了就行了,哪裡想過過日子還得尋思那麼些彎彎繞繞啊?可不就是被嚇住了唄。 隻是程木槿也不打算解釋。 隻因有些話無論怎麼說,也不如做出來讓人看到懂得快,學得上手。 就像她自己,不也快變成一隻精於算計的狐貍了嗎? 她也不願意呢,可這不是沒辦法嘛。 於是程木槿便暗自笑了自己一下,又緊了緊程何氏的手,隻輕聲道了一句:“祖母信我。” 莊稼失敗了沒要緊,還有別的。這裡海外貿易這麼發達,又不禁海,外麵來的東西很多。即便許多並非比周武朝多先進,但外來的和尚好念經,自有權貴人家喜歡外麵的好東西,願意花大價錢買來觀賞使用。 且,即便是沒有外來的東西,難道她學的那些東西就不頂用了嗎?難道就不能讓老程家的日子更好過了嗎? 有了銀子過上好日子,程家就立的住,立的穩穩的,那即便是為了銀子,某些歪心思的人也得忍著! 程木槿雖不自負,可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是以,她也才敢說出這樣的大話來。 程木槿說的篤定,程何氏就瞅著大孫女那雙大大的杏眼不眨眼。 那眼神清亮亮的,裡麵的黑眼珠卻深的都見不到底兒。 不知咋的?程何氏瞅著就一下子就信了。 當下就反手握住程木槿的手,握的緊緊的。 老太太直點頭:“我信,我信,我信我大孫女。” 程木槿手被攥的生疼,麵上卻露出一絲淺淺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