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不著急,可她能這樣,程家的旁人卻不能這樣啊。 那可是蓋房子,可是莊戶人家除了吃飯生娃買地之外,一輩子最大的事! 且,程老爺子之前是一點風兒也沒透,除了老伴兒和程木槿墨枝,以及程義一家子,竟是誰也沒告訴。 是以,當外麵沸反盈天熱鬧起來的時候,老程家也鬧不住了。 程忠在村裡人緣好,就有交好的兄弟跑過來好奇地探消息,一看他竟是不知曉,還納悶得不行呢,隻得擺著手尷尬地又跑走了。 然後,程忠一家子就都急火火地跑出去了。 墨枝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就悄悄告訴程木槿,說是杏娘子也跟著出去了,就是沒看著四老爺四太太有動靜。 程木槿正歪在炕上看書冊,就點點頭沒言聲。 之後,又過了一陣子,程小杏就跑回來了。 小丫頭自家屋也不回,一頭就紮進了木槿的屋裡,開始給她大姐姐講故事。 前麵還撐得住,因著家裡要蓋房子,小丫頭就高興的不行,連比劃帶笑的,就隻顧著高興了,可等說到李大媳婦,就又氣的不行,忍不住呸了一口。 程木槿笑著等她平好了氣,就讓她接著講。 她說話慢聲細語的,好似李大媳婦那些歪話怪話跟沒說一樣,一點兒也不生氣。 程小杏最稀罕她大姐姐這樣子,好似沒啥事能讓她煩心似的,當下也就不怎麼生氣了,於是就接著往下講。 老程家不單是沒敗落,還反倒興家了,咋回事? 村裡人本來也納悶得要死,早前幾日因著程家放了那老多炮仗就納悶,後來就借著跑去拜年看虛實,結果,好家夥,那家裡東西那個多呦,嘖嘖……也忍不住問了程家老兩口了,可老兩口啥也沒說,隻是咧嘴笑。 村裡人就更心疑了,這到底咋回事啊?咋還藏著掖著的?有啥不能說的? 那現今一聽李大媳婦這一攛掇,就越發尋思得厲害。雖是嘴上不說,可心裡卻也都忍不住往那不好的地方去想,還不時拿眼瞟程老爺子。 程老爺子又不聾,李大媳婦那些怪話歪話自然聽了個一清二楚,一張老臉頓時變得黑沉沉了。 隻是還不等他言聲,就有那會說話也想著巴結做活的跳出來替他解釋,說那有啥,保不齊那就是老二程信給的唄。那別人在衙門口裡當著官家人,那可不是有銀錢給他爹拿回來咋的?再說了,就是不能全拿,那不是還有寶桂嘛,那人家能還上二百兩又有啥稀奇的了? 這個村民說完了,還特意對著程老爺子點頭笑,直問說自己說的對吧?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程義哥攤上那麼大個事兒,又遭了大罪,當時瞅著是不好,可哪想到這是因禍得福了呢。程老叔這馬上要蓋大院子,那這不是要得兒女的濟,馬上要過上大財主老太爺的日子啦!大家夥也替他高興哩,將來也要跟著一起沾光嘞。 這人會說話,程老爺子聽著,雖曉得這就是虛套話,說的也是差著十萬八千裡,可也架不住愛聽,於是板著的臉就一下子鬆快多了,就也對著那人笑了笑。 程老爺子就又抽了口旱煙,不急不慢地說,大家夥想的沒差,饑荒年前就還上了,後來他一想,家裡的宅子有些小了,這眼瞅著大樹也要娶媳婦,家裡實在是擺布不開,還是得再蓋一間院子出來才行。正好也想離著自家地近便些,也好便宜侍候莊稼,這不,這就把大家夥召集起來,讓大家夥給幫襯幫襯,趕緊給蓋個大院子出來。 說到這兒,程老爺子臉上的笑紋就更大了,一邊嗬嗬笑著,一邊念叨說這院子的樣式還是她大孫女給畫的呢,說是城裡都時興的樣子,住起來比他們這邊的還要舒坦呢。 程小杏說到這兒,就拉著程木槿的手使勁搖晃:“大姐姐你沒看見,爺高興的說話都不利索了,恨不得大姐姐就在邊上,好能讓全村裡的人都誇贊大姐姐呢。” 程木槿就微微笑,卻沒言聲,隻是看著程小杏,等她接著往下說。 程木槿生來長的一副好相貌,柳眉杏目,膚白如瓷,加之她又長年浸淫書本,便又多了尋常女子不多見的一股書卷氣。 這股書卷氣在這時候的女子身上尤為難得,天然便予人一種安全感,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便是說的她了。 自然,程小杏不曉得這句話,也不曉得她為啥一看到她大姐姐就心裡平穩得不行,一下子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可這卻不妨礙她稀罕她,崇拜她。 程小杏現下眼看著她大姐姐這樣笑,就不由心裡想:她要是她爺,也指定稀罕她大姐姐,也指定笑的合不攏嘴。她咋這賓服她大姐姐呢?她大姐姐咋這有本事呢?會畫花樣子,會刻木頭,竟然還知曉咋蓋院子,咋沒有她不會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