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還要打一口井? 程小杏聽大姐姐說家裡要打井,往後不用再去河邊挑水,眼睛立時就瞪大了。 且,她又被大姐姐柔軟的手握住了小手揉搓,心裡一下子就暖乎乎的。 小丫頭當下大眼睛裡就蓄滿了淚,哽咽著說:“大姐姐,你咋對俺們那好?咋啥都想著俺們呢?還教給我爹刻東西,還又要給我打井,那老費錢。我挑水不累的,不管你是要洗墨啦,還是要泡樹根兒啦,都隻管可勁兒用,別怕不夠用費事兒,我挑得動,多少都挑得動。” 說著還使勁挺了挺小胸脯。 程木槿不想自己隻是一句話,竟然把小堂妹弄哭了。 她就微微笑著,纖長的食指又輕輕抵在程小杏的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程小杏看著她大姐姐溫柔的眼睛,隻覺得心裡熱乎得不行,忍不住就又流了兩滴眼淚,可隨即,小丫頭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這孩子。 程木槿一雙杏目裡柔光波動,也是微微莞爾。 …… 打井的事情既是定下來了,就立即開始做起來。 常言道有銀子好辦事。 老程家都能蓋了那老大一座大院子出來了,那現今再多加一口井出來,又有什麼難辦的? 是以,縣城裡的泥瓦匠們不單不覺得事兒多,反倒是歡天喜地留下來了。 隻是有一樣,他們也跟程老爺子說明白了,那就是他們屬實沒打過井,這要是真沒人在旁邊兒看著,萬一他們做壞了活計,耽誤了時候拋費了銀子,老程家可不能怨怪他們,扣了他們的工錢不給啊。 程老爺子聽著卻有些火大。 他能不知曉他們不會打?這不是尋不著得用的人嘛?! 程老爺子頭前兒和程木槿商量完了,都來不及等到第二日,就立馬跑到縣城裡去尋專門打井的人去了。 可跑了一溜十三遭,到處打聽,把個縣城都轉了好幾圈,也愣是沒找到半個人。老頭兒不死心,於是就又專門跑去找了老兒子,還在老兒子學館裡留了一晚上,和老兒子念叨了好久,讓他也一起幫著找找。 程智本來上次回家幫忙被趕回來了,這陣子就沒再過去,可沒成想他爹這又突然跑過來,還要找什麼能打井的,他就有些奇怪,就問為啥一定要打井?不是有水嗎?咋的,嫌棄遠? 程老爺子本來和大孫女商量過了,天時要旱的事兒暫時不告訴別人,可老兒子也不是別人,且老兒子還是童生,也是曉得事情輕重的,是有主意的,是以程老爺子見問就也沒瞞著,一五一十地都學了一遍。 程智聽了著實吃驚不小。 他雖隻是一個小小的童生,可也是讀書人,論見識到底比程老爺子多多了,這天時可不是小事,這可是國是啊,牽一發而動全身,大侄女是能耐,人也沉穩不會亂說話,可這事兒太大了,鬧不好那是要出大事的。 於是,程智就連忙又問了自家老爹好幾遍,還讓他把當時大侄女怎麼說的,都再仔細跟他說一遍。 老兒子這麼當緊這件事兒,程老爺子就也緊張了,就連忙一邊仔細回想,一邊把程木槿說的話學了一遍。 可學歸學,那程木槿說話本來就和他們不一樣,文詞兒多不好記,再加上為了讓程老爺子相信,還加上了好多專業術語,那就更是難懂,是以,程老爺子也是聽的雲山霧罩的,那又哪能學得來? 於是,學著學著就學亂了,頭嗡嗡嗡地疼,且還有程智在一邊不住嘴地催著問,還有呢還有呢? 還有個啥?! 到最後,直把個老爺子弄煩了,直接一甩手,大聲打斷老兒子,說問啥問?反正就是要旱,就是要鬧災荒,他大孫女說的,對著哩。再說了,那都是書本上都寫著的,就是錯了也不是她的錯兒,都是那些人瞎寫!左右他們家打井就對了,那乾啥都得有條後路,天兒不旱最好,自家留著用唄!問那多乾啥?不曉得他老子找了一天人累得慌啊?睡覺! 說完,程老爺子就一扔旱煙袋,倒頭躺下了。 程智…… 得,都是他的錯。 於是,程智也隻能倒頭躺下了。隻是心裡到底惦記著這件事,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著。 趕到第二日,父子倆又忙活了一整天,跑東跑西的打聽,可也是一個得用的人影沒撈著,程老爺子實在沒辦法,這才不得不趕快回了家,把等著蓋院墻的泥瓦匠們留下來先打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