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跟程木槿想的一樣。 木雕那東西可不是看著那麼簡單,槿丫頭能賣出八百兩銀子,可別人可不一定能。那東西又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早些年就刻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聽說誰賣了高價。那怎麼別人賣不上去,她就能賣上去呢?那跟這刻出來的東西有沒有個樣子,能不能讓人看上眼可是有關聯。 是以,槿丫頭說他四哥刻的有點樣子了,那可是大好事。 程智是真心替他四哥高興。 他四哥身子打小就弱,下不成地,自己又沒生個兒子,那日子就不好過,現今能有個不太費力氣的活計也不錯。不說別的,那就是曾先生不稀罕,總還有旁的人稀罕吧?隻要是他大侄女在旁邊看著,那指定比別人強。 不知怎麼的,程智現今也對自家這個大侄女有了一種不管不顧的相信了。這也不能怪他,那誰讓別人都不成的事,偏偏就她能成呢?這就讓人不得不信服啊! 於是,程智就笑著說好啊,他等著他四哥刻出好東西來,到時候他要是喜歡,就也買了放家裡擺著看。 程義一聽就連連擺手,著急說那哪能呢?那哪能呢?都是自家兄弟,哪能要自家弟弟的銀子呢?他要是稀罕,到時候就讓他挑一個,拿回家玩去。 他這個四哥啊…… 還真是老實。 程智就笑。 說,他都多大了,四哥怎麼還說讓他拿著玩?四哥刻的東西,那可不是別人都能刻出來的,槿丫頭掙八百兩,四哥跟著槿丫頭學的,咋還不得也賣不老少銀子?他就是給銀子也給不多,就是個意思,那也是占了四哥便宜呢,哪能一點兒不給?起碼得給他木料錢吧?等到時候要是有旁的人喜歡,他再給搭個橋賣了,就是那時候四哥可別忘了請他吃頓酒啊。 程智會說話,連說帶笑的這一番下來,就透著親熱,程義本來就嘴笨,再被自家弟弟這樣一說,就更不知曉該說啥了,於是就隻得又點頭又搖頭的。 一會兒點頭說一定一定,一會兒又搖頭說,那也不要銀子,那也不要銀子。 程智就隻是笑,他這個哥哥還真是老實過頭,他說的話也就是那麼一說,他還全都當真了,唉。 於是,他就轉頭看一旁的大侄女。 隻見他那個又高又俊的槿侄女隻是疊手站在那裡,微笑著看著他們說話。 唉。 程智心裡又是嘆息:這可是沒奈何的事啊,人老實怎麼了?可就是這運氣好,得了一個貴人相助,傻人他有傻福啊。 隨即,程智又是失笑:自己這又是眼紅什麼呢?那丫頭不也是他侄女?將來程家要是真起來了,那也有他的分! 一邊這樣尋思著,他就忍不住轉眼又往東邊他大哥那屋瞅。 那邊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就跟那裡麵沒人在似的,外麵院子裡都熱鬧成這樣了,卻一個人影也沒出來看。 程智又忍不住搖頭:他這個大哥呀,他真不知該說他什麼好。那就是人脾氣再犟,可有的時候也得低頭不是?就是不給小輩低頭,那給自家爹娘低一個頭能咋的?還托人跑去找他二哥,結果跟他交好的都覺出不對來了,還跑來特意告訴老爺子,這,這都是乾的什麼事啊?這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嘛!就沒見過這麼糊塗的! 程智從來不知曉他大哥竟是這麼個人!話說回來了,那槿丫頭說到底也是個做小輩的,要是實在不稀罕她那個性子,那大不了往後遠著些處著就行了,可眼下這樣連爹娘也埋怨著不往一塊去生分了,還跑去找那個更沒心沒肺的二哥,這是想乾啥?可真是糊塗到家了啊! 正尋思著,那邊程何氏就說要去做飯,程智也就回過心思轉眼看過去。 他四嫂程張氏就答應著是,然後就扶著程義往屋裡去。 程智看看一旁還拉著程小杏的手不走的程小丫,就上去拉起小侄女的手,笑著哄她,讓她跟她娘也快回屋去。 程小丫看看他,又抬頭看看她姐姐,等程小杏點點頭,說也讓她回去,這才乖乖地點頭,轉身踢踢踏踏地走了。 程何氏就看著老兒子,笑瞇瞇順了一拐他的胳膊肘,笑著說娘去做飯了,你跟你大侄女好好說會兒話,這都多長時候沒見著了,惦記呢吧? 又轉頭和程木槿笑,說,你陪著你老叔說說話兒,家裡就你倆愛個書本啥的,說得來,奶去殺雞,今兒燉雞湯喝。 說著就又看著程智嘆氣,說可惜了的,今兒沒帶小豆來,要不然也能吃上了,咋不帶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