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程木槿便留在屋子裡沒再出去,這倒讓家裡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一日,程老爺子就又興沖沖跑回來告訴程木槿,說是秧苗長住了,他看著長的壯實。 長住了? 程木槿一怔,可隨即便明白了,這就是說是落地生根了,長紮實了。 這可太好了。 於是,她心裡也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說實話,別看順利出芽了,可這生長期那麼長,芽苗又還那麼弱小,誰知曉會怎麼樣? 於是,這幾天裡她也是度日如年。先時沒出芽時生怕種子放壞了,或是氣候不得當,或是方法不對,導致出芽失敗,現時又怕半路夭折,不能順利長大,反正就是各種擔心,各種患得患失,這下聽老爺子這麼一說,這才能徹底放心了。老爺子老莊稼把式了,他說長住了就是長住了,還是有把握的! 於是,她當下便跟著程老爺子,連帶著程何氏程小杏匆匆又去了地裡。 程木槿沿著田埂慢慢走過去,後麵跟著程老爺子程何氏程小杏,一起轉了有大半片田。 地裡的秧苗看著就很精神。 黑色的土地廣袤無垠,它們雖幼小卻堅韌,上可看青天,下可俯大地,有一種蓬勃的生機。 第一次,程木槿感悟到了:原來,這片土地不僅可使逝者安息,還可令生者快樂。 真是神奇! 原來,種地是一件如此神聖的事情! 程木槿笑望遠方。 一直緊張看著她的三個人,就一起舒了口氣。 程老爺子就背著手,老眼看著整片田,說:“爺剛剛都看過了,大部分都種出來了,你瞅著咋樣?是這回事兒吧?” 程木槿微微頷首,笑道:“祖父說的是,祖父種了一輩子莊稼,眼力自然是最好的,孫女就是憑感覺,覺得沒有什麼差錯。既然祖父這樣說,孫女也就放心了。” 程木槿現如今在家裡說什麼話,那就跟聖旨一樣,就因她從沒出過差錯,老爺子信得過。 程老爺子本來心裡其實有數的,可到底不落底,現今被最信重的大孫女誇了句好,頓時就覺得一顆心落地了,踏踏實實的。 於是當下笑著點頭:“嗯,爺也這麼覺得,要依著爺看,這莊稼一準兒能長好。” 說到這裡,程老爺子就又皺了眉,抬頭看了看天色。 嘆了口氣說:“就是這天兒不下雨,自打去年下了一場薄雪,這就是一直連雨帶雪,啥也沒下過。唉,真是愁人吶。” 當著老伴兒和小孫女的麵兒,程老爺子就沒把話說明白,怕嚇著她們。 其實,老爺子心裡也發怵:家裡是打了井,可再有井那要是小河裡沒了水,這人心裡也沒底兒。這要是萬一大孫女看錯了,地下的水也沒有了,那該咋整呀? 人就是這樣,對未知的事情總是充滿了恐懼,越是關心某一件事情,就越是擔心會發生意外。 程木槿特別理解這種心情,關心則亂嘛。 她於是也抬頭看了看天色,斟酌一番,問道:“那李三爺爺有什麼話說嗎?” 程家暖房那日,恰巧李三爺爺生病了,沒來,程木槿就沒見著,其實,她本想著能問問他老人家的。 她也格外希望自己看錯了。雖然以她的經驗看,井水必定不會受影響,可是到底還是小河裡水澆地更便宜,也更能讓人心安定啊。 程老爺子就搖頭,說:“這事兒爺也一直惦記著呢,村裡也有人也問過你李三爺爺,你李三爺爺興許是歲數大了,就是說沒事兒,沒事兒。說這就是天時今年推後了,他看著這每日裡雲彩都這麼重,下雨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 程木槿聽著就默默點頭,沒再言聲。 但願老人家看天時比她準,但願因時空不同她的那些經驗都是錯的,當然了,這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她也希望能成真。 祖孫倆說話,程小杏年紀還小,聽的一知半解的,可程何氏不一樣,老太太那麼精明,就聽出來點兒苗頭來了。 程何氏滿臉驚慌地看著這一對祖孫,她不敢問程老爺子,就拉了程木槿的手,問她這到底咋回事兒啊?是不是這天要旱了?她前兩天還尋思呢,這都多長時候了,咋還沒下雨?年底的雪也下得少,這,這不會真出啥事兒吧? 程木槿略一沉吟,覺得還是先透個口風吧,不然讓老太太胡亂猜疑,就更焦心了。 於是,她就拉了程何氏的手,溫聲安撫老太太,隻說莫要擔心,這現今才開春不久,什麼還看不出來呢,再看看吧。且家裡也打了井,就是小河裡沒水,還有井呢,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