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何氏跟大孫女念叨了好一晌,把心裡的一口悶氣出了,這才停了嘴。 程老爺子想說的話老伴兒都說了,他又是個要臉麵的,實在不想在小輩麵前丟人,於是便擺了擺手,讓大家都散了吧,該乾啥乾啥去,眼下種莊稼過日子才是正經事,別人家的閑事少管。 老爺子這是真生氣了,話裡話外的都把程忠也好,程信也好,都算作外人了。 當然了,這也說的就是個氣話,不光是程木槿,就是程義一家子也都不當真,於是便都應著聲,轉身出門去了。 程木槿也是鬆了口氣,老太太竟真沒提她的婚事,省了她許多口舌,真是好。 接下來的日子,老程家便又恢復了平靜,踏踏實實地過起了日子。 隻是果然不出程木槿所料,還沒過兩天,這程李氏便跑過來了。 因著他們的院子蓋的大,現如今在小李村也算是頭一份了,甚且蓋過了李財主家的風頭,是以別人家不關的大門,老程家卻總是要插著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可再插著大門,那自家的大兒媳婦來了,那也不能不讓進吧。 於是,程李氏這就可算是得著好了,有事沒事地就過來,有時一天還要來好幾趟,還要混了一頓飯才回去。 連著好幾天都是這樣。 程木槿觀察了一下,發現她隻是往程何氏那邊去,剩下的就是各屋亂看,倒是也沒來煩她,甚且連程義一家子那邊也沒上門,隻是見了麵說兩句夾酸夾醋的話惡心惡心人,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隻要她不是來搗亂罵架生事的,程木槿一概不理會。 可程小杏卻真的很煩,還得了個空跑來跟程木槿念叨。 小丫頭曉得她大姐姐不願意她總是計較這些事,也沒敢多說,隻說大伯娘話裡話外真招人煩。就是說這大院兒咋咋好,還巴結她爺她奶,說的那話都恨不能把她爺奶供起來。還甩著個帕子總哭,說她家咋咋的難,大樹哥的新媳婦咋咋的難娶,真是氣死人。 程小杏像大人一樣嘆氣,學著程何氏拍著腿說,就這,臨走了,她奶還要拿東西給她帶回去。這回可不是大伯娘自己偷拿的,而是她奶親手給的。她咋就想不明白呢?她奶前幾天還念叨大伯一家不聽話,不省心,那咋轉眼沒兩天就又給哄住了,還拿東西出去呢?這些東西可都是大姐姐掙回來的,眼下家裡這麼多人都靠著大姐姐一個人養活,那她奶咋也不跟她大姐姐說一聲啊? 程小杏一口氣念叨完了這些,就立馬閉了嘴。 又小心看看程木槿,小聲說:對不住大姐姐了,她也知曉大姐姐不愛聽她說這些,可是這也都是因著她們家帶累了大姐姐,她心裡難受呢。 程小杏一雙眼睛清的見底,說要不然,大姐姐有那麼多銀子,想過啥好日子過不了?就是再招了幾個丫鬟進來服侍也是輕悄兒的,可現今可好,還要操心他們一大家子的事不說,還得看那不願意看的人進她們家門,還得拿東西打發那人,她可心疼她大姐姐了呢,這都是因著她自家沒用啊。 程木槿微笑著聽,兩隻清亮亮的眼睛裡都是笑意。 她並不指望自己做這些事能得到什麼回報,隻因說到底,那也都是為了她自己過的更好,都是私心呢。 可若是有人能曉得她的這一片心和她的辛苦,亦是曉得她其實也可以不這樣做的,那她還是心裡歡喜的。 於是,程木槿便想了想,就問程小杏,家裡以前的豬和雞是不是都賣掉了?現今養的是不是後來再買了的? 程小杏一怔,她不知曉她大姐姐怎地突然問起這個,又問這個做啥?可還是點頭說是,之前她爺她奶為了還他爹欠的債,早早的就把家裡一頭還沒長成的豬崽和幾隻雞都賣了。後來大姐姐替還了債以後,又緊跟著是過年,再就是蓋院子,等搬了來以後,她奶就又讓大樹哥跟著一起去了趟縣城裡,買了兩頭豬,十幾隻雞回來。 說到這兒,程小杏還滿臉可惜,掰著手指頭念叨說,家裡那頭小豬仔還是她一直喂著的呢,還有那些雞,也都是她給剁雞食,這還沒長大呢就給賣了,她可心疼了呢。 說著說著,小丫頭就突然瞪著程木槿看,急著問她:咋的了?大姐姐,你咋知曉家裡又養豬和雞了?你是聞到那雞屎味兒了? 那咋回事啊?那些豬和雞都離得遠遠的,她們也沒跟她說買豬買雞的事兒啊,那咋還能聞到味兒呢? 說著,程小杏就聳著鼻子四處聞,滿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