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話音溫溫柔柔的,聽著就讓人放心,可程何氏還是不樂意。 話是那麼說,可這事兒就是讓人堵心。 於是老太太就嘟囔,說這都是村裡的事,為啥偏得他們家出頭啊?你這孩子,就是心寬仁義,這要是擱別人那兒,那哪能這麼辦呢?那還不得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來啊?指定不讓他! 程何氏不樂意地嘟囔,程義也在一旁跟著附和。 他們這一心裡都是為著自己好。 程木槿聽著那些可能並不是道理的道理,卻隻會覺得心裡溫暖,卻不會覺得他們狹隘。 她於是便又溫言撫慰了幾句。說自己沒什麼的,如今還是保住家裡的莊稼地要緊。一個人比旁人強,永遠有人會眼紅會嫉妒,這也是人之常情,他們無需介意,隻要把自己家的好日子過好了才是正經事。 這些話倒是真的。 無論是程何氏還是程義,聽了也都覺得有理,於是也就不多說了。 事情說到這兒就差不多了,這時候程張氏也端著熱過的菜回來了,於是程何氏便拉了程木槿趕快坐過去,催著她快吃飯,吃完就回自家屋子裡歇著去。 老太太還一個勁兒埋怨自己,說都是自家太著急了,凈顧著村裡的那些破事兒了,竟是忘了大孫女身子不好,還拉著她說了這老些話,唉,真是老糊塗了。 說著,就又氣的拍大腿,說這大的事兒還得她一個大閨女出麵兒,村裡那老些男人都不知曉乾啥去了?一個個的都是廢物!她乖孫女一定累壞了,快吃快吃。等她爺回來,她也得跟他好好念叨念叨,那要是往後再有這樣的事兒,少讓她乖乖大孫女出頭,他們隻管過好自家的日子就得了,別的啥也不管! 都是老人家的一片心,程木槿能說什麼? 於是就笑著答應了,又回頭對程義和程張氏點點頭,因知曉他們一定是要等程老爺子一起的,是以也不客套著讓他們了,而是自己吃起來。 別人看著自己吃,自然不那麼自在,於是,程木槿便略微快速地吃過了這一頓遲來的晚餐,這才帶著墨枝出門回了自己的屋子。 還真別說,這一晚上的喧喧嚷嚷著實累人。 程木槿當時說話做事還不覺得,可這會兒一回到她自己的屋子裡,被屋裡的熱氣一熏,那股疲憊感就一下子湧了上來,隻覺得渾身酸軟,頭腦昏昏沉沉的不舒坦。 等到好不容易挨到炕上去,就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墨枝正給程木槿準備洗漱的熱水,一看娘子這樣,就連忙跑過來,一邊蹲下給程木槿脫鞋,一邊心疼地念叨。 她家娘子師傅本來身子就不好,可還偏要攤上這些破事兒,又趕上娘子心還善,不忍心不管,是以就累著自己了。往後還是聽老太太的吧,可不能再這樣熬身子了。 說著,就又起身扶著程木槿,把她身子擺正了躺好。 程木槿微微喘了幾口氣緩了緩,這才跟墨枝笑著說話:“好,都聽你們的,以後不管了。” 墨枝看了看她師傅,沒吭聲,抿著嘴角轉身去墻角撿了一塊木頭,又轉回來蹲下填進炕洞裡。 小丫頭心裡也有些亂,忍不住胡思亂想。 得虧離了那個舊家,現今這院子是娘子自己的,若不然老太太老太爺那邊屋子都早已停了火了,還說開春了還燒啥炕呢?白拋費柴火。 這叫啥拋費? 天冷就是該燒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墨枝雖知曉老太太不是故意說給娘子聽的,可也還是替娘子委屈:那怎麼了,這個家都是娘子的,怎麼的就不能舒舒坦坦地過活了? 後來還是娘子又規勸了,說儉省也不在那幾塊柴火上,雖是春天了,可風還是硬的,不燒火屋子裡就陰冷,老太爺老太太年紀大了,四叔也需調養腿腳,不能受涼,是以還是要把火燒上的。老太爺老太太聽了,這才又把炕重新燒上。這要是擱以前的舊宅子裡,娘子怕又是要委屈自己,也跟著一起不燒炕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墨枝越想越替師傅委屈。 雖是自己家的宅院,可這燒炕還要受製,還要和長輩解釋,這樣的日子是娘子該過的嗎? 還有,這次村裡打井的事,娘子金尊玉貴的,偏偏還要出頭露麵處置,老太太說的對,他們算什麼牌麵上的人物啊?還敢跟娘子大呼小叫的!還敢說不給娘子吃飯!我呸,誰稀罕你們做的破飯! 墨枝咬牙狠狠啐一口。 可隨即又心疼的不行。 都這樣了,偏偏娘子還不生氣,還好言好語地答應了! 墨枝看著炕洞裡的火苗,握緊了拳頭。 她家師傅怎地恁好欺負! 不行,這樣真的不行! 娘子仁善心思寬不願意和他們計較,她可不行。 且,娘子還和老太太說下次不會了,可誰都曉得她也就是那樣說說而已,要是到時候有什麼事了,家裡村裡又擺布不開了,她還是要管的,那怎麼行? 那樣娘子還不累壞了啊?他們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