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微微一怔。 隨即便知曉他們想什麼了,這是怕她心裡被大李村氣著了,不樂意呢。 這有什麼的呢?這樣的事情到處都是。 周武朝還有任何朝代都一樣,就是她所在的那個時候也一樣,古往今來好像就沒變過。都是窮鬧的唄。那些人不過是又嫉妒又眼紅,是以雖是占了便宜,可也還是心裡不舒坦,故意找出些事情來發泄發泄。方法很拙劣,想法也很狹隘,可那又怎樣呢?生活已是如此艱難,難不成還不讓人家高興高興了? 於是,程木槿便站住腳,淡淡笑道:“祖父,各位叔叔伯伯兄長莫要生氣,這次是我們小李村的人有錯在先,我們認錯。如今把井給他們打出來了,便算是不欠他們什麼了。如今還是我們自己的事情重要,等打出了井來,好好澆灌莊稼才是要緊事。還請大家看看那邊。” 說著,程木槿抬手指了指身後麵。 大家夥一起抬頭看過去,就見那後麵,除了些大山啥也沒有。 啥呀? 大家夥一臉疑惑。 程木槿接著淡淡道:“我們打井之所以有水,皆是因著這地底下有水,而這地下水的源頭便應是在那大山裡麵了。我們是在大李村的上遊,大李村是在下遊,也就是說將來哪怕是再旱的厲害了,我們也是離水源最近的村子,憑大李村再怎麼越,也越不過我們去,是以大家夥不要與他們置氣,隻管自己好好澆地種莊稼過日子才是正經事。” 本來這樣的話不該說的。不管是大李村還是小李村,那也都是臨近的村子,都是一樣的窮苦人,平常裡也多有親戚鄰居來往,也沒什麼太大的矛盾,她講這樣的話,就難免有些挑唆兩村之間不和的嫌疑。隻不過,這次因著河水的事情,大家夥都對大李村有怨言,覺得大李村委實做的太過分了,這才嘴上抱怨不停的。程木槿這樣說,隻不過是想讓大家夥心裡也痛快痛快罷了。 那怎樣呢?允許大李村的人發泄找茬不講道理,就不允許小李村的人有情緒罵人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都是小事,大家夥不過是嘴上痛快痛快,圖個心理安慰,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就是大李村聽說了再不樂意,也不能改變兩個村子的位置啊,是以,程木槿便說出來,讓大家安安心罷了。 果然,小李村的人聽程木槿這樣一說,就立馬都高興起來。 話說他們現今可真是佩服這個老程家的大丫頭了,咋說呢,那就是能耐啊,好像啥啥都難不住她似的。光說這打井,這要是沒有人家,那讓他們該咋辦呢?還不是得乾瞪眼瞅著,說不得現今已是和大李村打的頭破血流了呢,可那又有啥用?還不是得指望著小河裡的水不乾?那要是真乾了,就是兩個村裡的男人都死光了,也是白扯。 是以,現如今有水才是最大的事兒,他們攔水也是為了能澆上地,莊稼有個好收成,要不然誰會乾那截水的缺德事去?現今可好了,老程家大丫頭能給打出井來讓有水用,那可是大好事啊。是以,大家夥沒有不信她的話的。眼下一聽老程家大丫頭又說他們才是離水源最近的地方,且即便是小河乾了,地下水也還是他們占便宜,那可真的是立馬就心裡舒坦了啊。 於是,別說是平常的村民了,就是村長也是一樣,立馬笑出滿臉花來。 大家夥就又都七嘴八舌地念叨上了,說還是槿丫頭說的話在理,就憑大李村再怎麼不講道理,欺負他們小李村,他們小李村也照樣有老天照應著,就是大李村再咋作妖,也作不到他們小李村頭上,哈哈哈,該,氣死他們!誰讓他們不地道凈出歪心眼子呢?看將來要沒水,看他們咋辦! 莊戶人就這樣。有啥話心裡也不憋著,想到啥就說啥。除非鬧出了人命,真有了傷殘結了仇,要不然隨便罵幾句打兩下,等到了後麵,事情過去了,照樣該見麵見麵,該說話說話,該結親結親。那咋的?活著不就這樣嘛,那要啥啥都放心裡,那他們這樣的窮人家還活不活了? 程木槿看大家果然像她想的一樣高興起來,便對程老爺子和村長微微點頭,轉身走到一邊去了。 村長還要跟過去勸,讓先回去歇著,卻被程老爺子給攔住了。 老爺子說行了,就讓她先待著吧,這丫頭辦事兒心思細,怕大家夥出事兒,讓她看著些她也放心。等一會兒挖的差不多了,她看著沒什麼事兒了,自家就會回去了,她心裡有數呢。 人家的親爺爺都這麼說了,村長自然也就順勢就坡下驢地答應了。還又說了些,那就勞累槿丫頭了的好話,奉承著程老爺子開懷地笑了好幾聲,這才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