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有些默然了。 一條腿,兩條腿,四條腿,此時,她萬分慶幸她冒失了,快速動手了,她可不想那些腿再增加了。 程娘子不言聲了,可孟大卻是被自己又羞臊著了。 他垂頭喪氣地道:“侯爺訓斥的是,都是小人想的不周全,那是兩個什麼東西,竟也敢如此猖狂?小人竟是還給他們留了一條腿,這差事就是辦砸了。” 程木槿默默無語。 她不知該說什麼。 事情是她拜托去辦的,怪不到別人仗勢欺人不饒人。 隻不過,張家花行東家和那個任五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她已是仗勢欺人要了他們兩條腿,已是足夠了,再多就不必了。 兩條腿真的可以了,一人一條,還是給他們留一條吧。 不過,事情雖是都已然過去了,鄭侯爺卻還是不高興,又把孟大留下兩月抵兩條腿,那也是應當的,若不然,他老人家的臉麵要往哪裡放? 雖是程木槿覺得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都是鄭侯爺自己臆想出來的,根本也沒有人知曉這件事,也根本不存在丟臉一說,可是奈何位高權重之人都是這麼想的,別人知曉不知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自己知曉。 於是,這件事情便隻能這樣了。 程木槿心裡微微嘆息一聲,便不再提起這件事,轉而問起了孟大,可還有別的事情是她該知曉的?比如,他為何那日夜晚來到小李村? 孟大聞聽問這個,就是麵色一變。 連忙笑道:“那就是小人的差事,和往常一樣的,程娘子莫多心,還有,小人適才可不是埋怨又被侯爺差遣回來了,能聽命於您,那可是小人的大造化,小人是一萬個願意的。” 程木槿看著他,聲音亦是很溫和:“多謝孟軍爺抬愛,還是請孟軍爺說說那日晚間之事吧。” 奉承話她很愛聽,可是蒙混不過去。他越這樣,她越想知曉。 孟大臉上的笑僵住了,頓了頓,不由轉頭看向墨枝。 墨枝垂頭恭恭敬敬地站著,一動不動。 對不住,幫不了你。 孟大又轉頭。 程木槿看著他。 孟大隻得擠出一個笑來,小心翼翼道:“回程娘子的話,這個不能說。” 不能說? 程木槿心中暗自一嘆:她應是猜對了。 於是淡淡問:“可是因著寧小娘子?” …… 孟大一怔,隨即頭一低。 “程娘子恕罪,真的不能說。天晚了,小人不便久留,您還是好好回去歇著吧。” 說著,就左右看看,一副生怕有人路過看到的警惕模樣。 鷓鴣。 可誰知,隨著他這一張望,不遠處竟是響起一聲鳥鳴,像是在應和他。 孟大一下子頓住了,慢慢轉回頭來,對著程木槿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程木槿亦是微微笑:“孟軍爺的屬下和您一樣,都很機變,這是在告訴我們很安全,沒有人,對嗎?” 孟大的笑都快繃不住了。 他快氣瘋了,心中暗罵:真是蠢貨,平日裡怎麼沒見那麼機靈,這會兒倒上趕著了! 程木槿垂一下眼睛,聲音更清淡了,好似漫不經心。 “沒讓您說不能說的,您就說說能說的,可好?” 如果不是為了判斷事情到了哪一步了,她也不會這樣執著。若是沒有孟大這條線倒也罷了,既是他來了,那她就不能輕易放過。 …… 孟大臉上的笑徹底變成了苦。 對麵的程娘子微微低垂著眼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隱在月亮影子裡的臉看不甚清楚。 可不知為甚,他卻是心神一跳,有些慌亂。 孟大暗自咬咬牙,頓一下,道:“回程娘子的話,那寧娘子為人很是霸道。” 程木槿抬起頭來。 孟大又道:“那寧娘子是在邊地長大的,性子和咱們這邊的不一樣,自打進了京城,就每天打馬揚鞭地四處亂晃,茶樓酒肆的也隨意進出,和男子一般無二。” 說到這裡,他就頓住,又小心覷一眼程木槿。 程木槿還是那樣看著他。 孟大忙低頭。 繼續道:“聽說那寧小娘子還打了好幾個人,有一個還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說是那公子背後說她不知廉恥,不懂禮數,還妄想……恰好被她聽到了,就沖進去打了那人一鞭子。” 說完,孟大就垂著頭再不言聲了。 得,反正也說了就痛快點兒得了,他可沒提侯爺,程娘子這麼聰慧,應是聽懂了吧。 程木槿確實是聽懂了,孟大那個‘還’字後麵不就是還想嫁進侯府去嗎?隻不過他不敢說罷了。 隻是,隻有這些? 於是程木槿便又問道:“後來呢?” 後來? 孟大急忙搖頭。 “回程娘子的話,真的沒有了,之後小人就回來了,真的就這些。” 真的沒有後來。 嗯。 程木槿頷首,微微有些失望。 孟大隻是一個普通下屬,又不是四順那樣的身邊人,他所知也隻不過鳳毛麟角,自己再問再旁敲側擊也是問不出什麼來了。